二百一十、钱财引贼来
“这都知道，所以家里才让咱们来看看。可要看的东西却不简单，如果这里只是出了巧匠，摸懂了水晶琉璃品的制法，那倒还没什么，派人过来想法招揽了就好。可要是这里懂了水晶料的制法，那就有些棘手了。”
中年人倒是看得透，可年轻人显得觉得他想得多。
“护法，水晶品的制法，据说连皇帝手下的工匠都不知道怎么制作，这偏僻之地小县的乡人怎么可能懂得？更不用说水晶料了，切……那么多年了，江浙之地那些海商都没有研究出来！这里要真弄出来玻璃料，满天下人都得吓着！我看啊，多半是这里也是从外洋倒腾过来的。”
年轻人的一顿唠叨，中年人也只呵呵轻笑，两人看似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进去打听仔细就好，那些海商说这南安，好像合浦县令在背后，就是那个十四岁中进士的王枫，据说身后颇有些势力，咱们还得注意点。”
中年的叮嘱，年轻人不以为意：“小小的一个知县算哪号？咱们暗地里弄死的知县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他扭肩晃腰的，似乎颇不习惯胯下骡子的悠悠慢步，又再补充了一句：“让二叔您这个左护法亲自来跑这么一趟，实在是高看他们了。依着我的心思，找几个高手晚上的时候到那王枫的住处将他这么的一绑，不怕他不将他的家产奉献给圣教！”
中年人叹气摇头：“阿威你啊……功夫是很好的，只是要记住这武力是能不动用就不动用，毕竟咱们现在还是见不得光，而且十四岁中进士，排名还那么的高放在历朝历代也算是个人物。”
说话间，路前又有了变化，前方不再是土路，而是混凝土铺成，可容至少两架大车并过的宽路。路边还有一排整齐屋子，几个套着“城管”字马甲的人将路面拦住，正在搜捡着来往行人。
“咦？这些人穿着怎么那么奇怪？不过看上去很利落的感觉。”
两人很是诧异，可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两人不敢违逆这些人的招手示意，乖乖排队候检。
“哪里来？做什么？”
一个像是这伙人领头的人喝问，那嗓音让两人都是一怔，估摸着还没过十六岁吧，这么小就是个小官？
“周二，周威，湖南的行商，来这里买点土货。”
中年人恭敬答道。
“土货？”
那兵丁瞪眼，神色让这两人琢磨不清。
“贤文！我来接班了！”
正说着，另一个少年兵丁过来了，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说这关口五六个兵丁，都踩着之前小谢说的那种“行靴”，靴头憨重沉实，让他们看起来也多了一分架势。腰间挎的不是一般的腰刀，而是两尺左右的直鞘兵刃，手里提着一根三四尺的木棍，一头粗一头细，很是奇怪，每人背上还背了不大不小的藤牌，整个装束跟一般的兵丁有很大区别。
“李峰啊，等等，我查过这两人再交班。”
那少年回了一声，接着继续问。
“谁介绍过来的？具体是想买什么？还有……路引呢？”
叫周威的年轻人忍不住了。
“又不是贼匪，盘问那么紧干嘛！？路引那东西如今谁还带？”
他指指旁边那些兵丁没盘问就放行的路人。
“他们怎么不查？”
少年兵丁嘿嘿笑了，周二赶紧拦在周威身前。
“就是来看看风土人情的，除了特产，也想拜访拜访南安的寨主。”
一边说话一边把袖子递了过去，里面夹着一块估摸两三钱的小银角。
那少年兵丁又是呵呵一笑，脸色越加古怪，却没拒绝银子，从腰间摸出一张小纸条，“这是南安的路条，没这个那里的巡差可不放你们进去，至于咱们寨主……”
说到这，后面那个唤他的少年兵丁过来了，和他对视一眼，少年继续道：“就看你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罗贤文将那银角子一上一下抛着，和李峰一起吃吃笑了。
“找我们寨主……这二人嘿嘿……”
“这两个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得报给商情司的人，让他们盯着点。”
姓周的二人自然没听到这话，听到了也不明白，行了好一阵，终于看到南安寨子以及建立在寨子旁边的集市，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学校正在放学，他们看见一群小孩背着书包迎面走过来，小孩们边走边说着话，其中一个说道：“李四强，你爹给先生送的是啥教鞭啊，我爹给先生送的是这么粗的一根黄梨木做的教鞭，还说打断了也没有事情，你说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一个小孩一边说着话一边比划着教鞭的粗细。
“别说了，我爹没给先生送教鞭。”那名叫做李四强的男孩说道，可是脸上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还是你爹疼你，你那是亲爹啊。”
“你瞎高兴个屁啊，我爹跟先生说我从小身体弱，如果我犯了错误不要用教鞭打我，让我围着操场跑上十圈八圈的就行了。你说就我这体格跑上十圈八圈我还能站起来吗？”李四强沮丧的说道，“你说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啊，让每个家长给先生送教鞭，然后让先生用家长送的教鞭教育小孩。”
“哎，你可别瞎说，让你爹听见了揍你，我听我爹说好像是寨主给校长出的主意，说这样既教育了小孩，又能得到家长的谅解，还是张子兰他爹好，送给先生的教鞭是那么细的一根竹子，打在身上根本不疼。”
“那张子兰名字秀气，人长得也秀气，还从来不犯错误，学习又好，先生才舍不得打他呢······”
听着小孩子们的聊天二人进到一个大市集前，顿时被眼前古怪的布局给镇住了。大片平整的石地面（混凝土的），长宽各有二三十丈，还停着各色车马，车归车，骡马归骡马，排排栓桩整齐划出了地头。市集在广场后方，高墙四面围住，只一道大门拦着，门前还有几个套着“城管”字样马甲的差人站得笔直，在他们身后，正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来到门前，递出之前那少年塘兵给出的路条，见着接过路条的巡差虽然眼眉粗率，却也不过十六七岁，两人都心道，这地头怎么全是少年人？
那巡差一见路条，粗浓眉毛如蚕般拧了一下，用颇为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两人，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急着进市集，就想打听下怎么才能见到你们寨主。”
周二感觉着不对，也许之前那少年给的路条，是在示意这巡差，他们二人是可以宰一记的肥羊，这事广州可不少，赶紧备着脱身。
“咱们寨主？你从哪来的？找他做什么？”
城管盘问道。
“在金陵做生意时听人讲起，说这里的东西很好，所以想找你们寨主谈一笔大买卖……”
周二这个老世故很自然地脑补南安寨子的主人自然应该叫做寨主，虽然他还有一个县令的身份，想来在这处寨子之中还是应该以寨主自称。
这敦实的少年伸手一指：“嗯……他住那里，拿这条直接问门子就好。”
顺着方向，两人看到不远处的憧憧屋影，正是一处大寨子。
“你去通知家卫，防止商情司的人脱手。”
见两人走了，这巡差叫过一个手下如此交代道。
“好的，汉山哥。”
那两人浑不知自己早是重点盯防对象，悠悠来到庄寨子前，却见一道壕沟环住寨子，只一道吊桥联通内外，桥内外还站着四五个身上套着“丁”字马甲的人，应该是家丁。
“寨主……嘿嘿……”
商情司此次行动的头目也是一个少年，听到两人扯出来当挡箭牌的借口，笑得有些忍不住，两人还没明白过来，那少年一挥手：“拿下！”
两人看见少年的表情已经知道要遭，刚要往身上摸出兵器就看见十几名少年抱着火铳围了上来，二人虽然自信可以杀死其中几名少年，但是自己二人肯定会被火铳打死，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被几个少年绑了起来，两人的还没回过神来，那瘦小的少年冷声道：“哪里来的贼匪？找借口遮掩也不找利索！什么寨主……你当咱们这里是土匪窝吗……”
二人被关进了监牢，这可是用钢筋洪凝土浇筑的（其实里面用了很多竹子代替钢筋），门窗都是铸铁的，光凭人力是无法打开的，按照惯例抓来的商业间谍都会被先关在这里几日再做处理，人多的话一般都会分开关押，这样在审问的时候可以更快的问出他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