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勇于内而怯与外

  就在王枫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小姑娘却仿佛回过神来一样,也不待几个亲兵给她松绑,尖叫一声,猛地就朝向附近的村子跑了去,跑的太急,站在他旁边的少年也没防备,被她跑了出去。
  “跟上去看看的,二牛桑你将他的绑了!”王枫学着电视里日本军人的口吻对李二牛说道。
  无奈的看了几个刚开窍的少年,王枫也是翻身跳下了马。
  一个被绑着的姑娘倒是丢不了,刚进村,靠着村口的绿柳小院里就穿出了凄厉的哭喊声。
  “娘!!!”
  跟着闯进去,王枫几个就见到土堂中央,一个老太太趴道在地上,嘴边上吐了一汪血,趴在她身上,那个姑娘挣着已经被麻绳绑的发紫的小手,哭的昏天黑地的,素衣最是心软,快步上前赶紧把她拽起来,然后搬着那老妇坐起,王枫没好气的给身边盯着妹子看的少年后脑勺一巴掌。
  “还不他娘的帮忙!”
  两个亲兵从发愣中醒过神来,也是赶紧帮忙,把那老太太给搬了起来,不过此时老太太那张脸已经青紫的可怕,身体都僵了,明显是气绝多时,探了下鼻息,少年是无奈的回头对着王枫摇了摇头。
  “娘!都是我不好!娘你醒醒啊!”
  哭的梨花带雨,那姑娘还在用头拱着老太太的肩膀,看的几个少年想起了各自的伤心事,眼圈都是红红的。
  “姑娘,节哀!你娘她,她已经去了!”
  “不!”
  真没想到这个江南弱女子居然如此烈,说话间,这姑娘居然猛地站起脑袋狠狠撞向了旁边的柱子,只听咣一声,这个茅草小屋都跟着颤了颤,吓了王枫一大跳,赶紧一个健步上去,把人给捞了起来,幸好被抓被活埋一系列耗费了这姑娘不少体力,这一下子,脑袋上撞了个青肿的大包,她仅仅是把自己撞晕了而已。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可是真叫个够麻烦了,一个死了,一个晕了,就算毛珏都有点麻爪,好一会,他这才无奈的对身旁的少年说道。
  “拿几两银子,出去找一付棺材,顺便给老子打听打听,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
  “是!”
  这周围倒是有不少看热闹的,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王枫扮演的是倭寇,或许这姑娘在村里人缘还算是不错,再加上王枫出手也不小气,二两银子一摆,村里一个老头是屁颠屁颠把他的寿材给贡献出来,江南地狭人稠,村子里的公墓就在边上,在一个孤坟旁边,几个村里汉子是帮忙挖了个坑,把那老太太给埋了进去。
  事情的来龙去脉,王枫也是终于打听清楚了,那坟前,十几个村里老汉都是跟着一起摇头。
  “真是造孽啊!”
  这柳家老太太还不是那个姑娘的亲娘,而是她婆婆,前些年内江大水,这姑娘家逃难到松江,穷困潦倒,就把她当做童养媳嫁到这老太太家。
  和所有悲剧故事差不多,这年头不是每个孩子都能长大的,这老柳家的独苗十一岁得了伤寒,就一命呜呼了,还好这老太太不像其他后母那么恶毒,也是把这姑娘当亲闺女养,孤儿寡母就这么相依为命。
  今天的问题出在她们身上,柳家不是自由身,而是这松江大户徐家的世奴,她们耕种织造的一切,都得归属徐家,自己仅仅能谋个饿不死而已,而这老太太偏偏前一阵病了,听形容应该是后世的高血压心脏病一类,为了给老太太抓药,这姑娘夜不寝摸着黑偷偷多织了一匹布,托往来的商人卖了几钱银子,然而药还没来得及抓,就让徐家的庄头给发现了。
  坏了徐家规矩就是一个下场,活埋!
  刚刚那几个就是徐家的豪奴,心脏病最怕激动恐吓,姑娘被他们抓了绑了,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横死了。
  “官府不管吗?”
  知道这明末够黑暗,可没想到如此黑暗!真如鲁迅先生所言了,**裸的人吃人,这头把人埋了,那头王枫是无比气愤的叫嚷着,可这话听的几个村老更是摇头了,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汉叹息着说道。
  “在这西乡里,他徐家就是法!上海县的县太爷上任都得先拜访他徐家,十里八乡,不是徐家的世奴,就是徐家的佃户!像这样犯了徐家规矩,砍手,沉河,埋土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去年东柳村徐家三房少爷看中了他们村绣娘,要娶为妾,可绣娘已经定亲了,两个人就私奔,结果让徐家给抓了回来,男的给阉了,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女的就在上海县旁边的黄浦江浸猪笼沉了河,县太爷甚至还亲自去了!”
  拐棍在地上敲着,老汉是满是叹息的无奈摇头。
  “没得管!”
  “这位少爷,您是个善人,这埋了柳家老太太,求您带着这苦命的闺女赶紧离开这松江吧!徐家,惹不起啊!”
  眼看着一大帮老汉心有余悸的模样,王枫也是忍不住摇头,难怪南明守不住!世家大族的确是抵抗的够惨烈,可平时他们就是这么欺压乡里的?官府也根本保护不了斗升小民的权利甚至生命,这种情况下,将心比心,王枫也不愿意为了劳什子大明帝国去拼上性命,谁知道建奴来了会不会好一点。
  后世有人赞扬江南的资本主义发展,也有人批判,今个的事儿王枫也算看明白了,建立在奴隶制度上的工商业兴盛,也正是个资本主义萌芽,永远也不可能真正长起来。
  这个大明朝到了这种程序,也真是病入膏肓了,要不是过几年有个张居正给大明朝续了续命,恐怕就没有崇祯什么事情!
  可就在王枫沉吟的时候,村外头又是猛地传来了一阵喧哗,这徐家手眼通天,还真他娘的没错,一大群官差拿着镣铐挎着腰刀,如狼似虎般的咆哮着就闯将了过来,。
  这奴户怕官简直怕到了骨子里,听着响声,几十个看热闹的村民还有那些老汉们是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跑,全都缩进了自己的破草屋子。王枫听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本来阴沉的脸色更是板了起来,少年们是立马是猛地一军礼,旋即把背上包裹起来的燧发枪又是掏了出来一声吆喝,十一号亲兵刷的列成了两排,杀气昂然的就逼了过去,刚刚还在哪儿喊打喊杀的,眼看着这一幕四十多差役脸都吓白了,也不敢接着往前比划,离着老远光剩下了一张嘴。
  “里面的凶徒听着,赶紧弃械投降,县爷还能宽大处理,否则的话,就就把你们全都剿了!”
  “哼,剿了老子,不知道老子是倭寇吗?”一个少年义愤填膺的说道。
  王枫听了气的直咧嘴,尼玛,哪有说自己是倭寇的。
  一帮子亲兵直接列队往前走就要给这些家伙来个集体枪毙,看要动真格的了,刚刚还嚷嚷着要把王枫一帮人扔大狱里牢底儿坐穿的官差呼啦的一下跪了一地,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青蓝差役服的愣是被手底下人给退了出来。
  这家伙倒是也识相,哆哆嗦嗦过来上来就是一个大鞠躬。
  “倭寇爷爷,咱不知道您是倭寇不是,您绑的那位是徐家的公子,徐大人在京城做大官,您看您是不是高抬贵手将人放了。”
  “屁,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咱们上岸就是为了打劫的。”少年说道,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那个小狗让小猫猜他有几颗糖,猜对了三颗都给他的故事。
  “那您画下个道道,我好回去禀报。”带着三十几个手下的捕头对着只有十几个人的海盗,居然连硬抗一下的心思都没有,王枫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少年转过头看向王枫,王枫给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少年说道:“一万两,把银子送到那边的那处码头,一手交钱一手换人,嘿嘿,要是你们敢耍花样,爷们就让你知道那个···那个···对了花儿为啥那样红。”
  捕快们用比来时快的多的速度离开了,这种事情他们做不了主,只好告知县令,县令不敢自专,又告诉了知府,知府将县令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又让人将这事通知了徐家府上。
  徐家来人将几个官员俱是骂了一顿,说这银子不能咱家一家出,知府,县令都有责任,知府县令又说是卫所官兵没有收好地方,然后这皮球踢来踢去最后几家凑了一万两银子,这一万两银子除了徐家出了一部分剩下的最后都分摊给了城里的商户。
  从始至终他们就没有想过硬来,王枫指着送银子的人对身后的少年说:“你们看那群人,和饭店里面的猴子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刀子看不到自己头上就好,从没有想过反抗,这种骨子里满是奴性,如果来了外敌指望他们反抗吗?北方的游牧民族的成员个个都是狼性十足,抢掠中原不是一次两次,这且不说,西方那些个红毛商人哪个不是亦商亦盗的角色,现在他们还没成气候,以后呢,指望着这些连十几个倭寇都害怕的家伙吗?”
  “愿为中华崛起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