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引蛇
马威和马鸣一商议到了天黑才回去，这一切民情司的人都像王枫做了汇报，至于马威能在大牢里面跟马鸣一交谈那么久也是王枫的安排，王枫就是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自乱阵脚，这也是王枫的另外一个计划，如果前两个计划都失败的话这个计划就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如果前两个计划成功的话，这个计划将能更彻底的将马鸣一一家的势力打掉，以后即使张天明重新获得知府的信任，让他也孤掌难鸣。
马威回到家中，几个和马鸣一一同被关在大牢里面的家眷正在家中哭闹，张氏正板着脸哄劝这些人。
马威也加入了进去，连哄带骗的将他们情绪安定下来，然后等他们离开之后，张氏才开口询问起马鸣一等人的情况。
“母亲放心，现在这种情形，还没有人敢对父亲不敬，舅舅那边怎么说？”马威没有对张氏说出父子两个在大牢里面的计划。
“你舅舅身边的小厮回来了一个，说是知府大人很是生气，让你舅舅将你表姐带回家，你舅舅正在找人求情，让那小厮回来将家中那颗珍珠带上，送过去送给知府大人，等知府大人气消了，再把你表妹献给知府大人。”张氏说道。
“表姐也真是的，可怜表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要嫁给知府那个老头子。”
“谁说不是，都是女人的命啊。”
张天明派小厮回来的事情，王枫很快也知道了，张氏对马威说的那番话也有人一字一句的跟他说了，这可能是张天明的一个计谋，也可能是张天明故意借别人的嘴传到王枫耳朵中，让王枫有所顾忌。
只是这对王枫来说没有任何影响，马鸣一是王枫必须除去之人，而张天明就是那只猴子，以后怎么样，就要看这只猴子在看到鸡被杀了之后会怎么做了。
“大人，要不要派人在半路将张家的珍珠给抢过来。”二牛在一旁询问到。
“不用，你有没有想过，张天明他或许就是让我派人去抢他的珍珠，然后被他带着知府的人在那里守株待兔，甚至都不用抓住咱们的人，只要知府的人知道那些人是我的手下，你说知府会怎么想。咱们在这里还能站得住脚吗？”
“那样知府就会找咱们的麻烦，就会支持张天明对付咱们，咱们今后的计划就无法完成了。”二牛想了一会终于想明白了。
“对啊，咱们现在是打草惊蛇，等这蛇出来了就杀鸡儆猴，等这鸡杀了，看这猴听不听话，如果还不听话那就来个釜底抽薪，就让这张天明知道他女儿别说是给知府当小妾，就是给首辅当小妾，这钦州合浦范围内也要我们说了算。”王枫肯定的说到。
这日下午时候，远在廉州府的张天明终于也赶到了县城。
张天明别的话没有，直接就进入正题。马威便将自己知道的和拜访县衙的过程叙述了一番，张天明本就板着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王枫这是不打算放过你们家了啊。”张天明破口大骂，偏生自己女儿那里又出了这般事情，自己把传家宝都送过去才把事情平息，哪里还敢再求情。张天明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就没见过如王枫这般狠的人。
“舅舅，以我之见，王枫这狗官怕一到合浦就已定下了要铲除我马家的计策了。而且据说这王枫已经找到了两户愿意出面控告我家之人，就住在县衙旁边的院子里，周围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人。”
马威不打算将自家准备全部告诉张天明。这不仅是出于保密，更是因为张家是不可能跟着马家一块出海的。
“明天、后天，最迟大后天儿子就会带人来县城。后天下午，娘，你就带着躲到城东去。”县城东区有马家秘密买下的一套宅子，名字用的是别家的，马家在合浦这么多年，扫清这点首尾痕迹，简单的很。
而从后天到大后天，这一天将是决定马家命运的一日！
距离老家还有十多里，马威遇到了二叔马海，马海说是海盗，其实也算是海商，只是他这个海商遇到落单的海船就会去打劫而已，马海这次回到家中听说自己的大哥出了事情，就要前往县城打探一下消息，这时正好遇到了马威。马威一行人下的马车来，让刘武他们带着马儿去喝水，还有喂些精料，马威拉着马海走远了去说话。
“二叔，依你之见，我马家眼下之难局可有破解之法？我马家之产业还有保全之法吗？”站在饮马河边上，马威看着河面清水被月光照的如片片白磷，清风拂面，心底却是水平不波，很冷静的问道。
马海阴沉着的一张脸化了开，说道：“那还有什么破解之法。这就跟在海面上遇到了海盗，要么拼命，要么就将东西拱手相送，然后再祈求这伙海盗心肠好不会杀人！”
“那二叔就真的甘心……，甘心自己打拼来的一切被这个狗官一把拿走？”
“甚至连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存下来都是未知数？”
“你就真的甘心让奶奶，婶婶和孩子们流离失所，孤苦伶仃，受尽人的欺辱，过着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
“二叔，你甘心吗？”
同样是这条路上，一群穿着公服的衙役捕快簇拥着几个骑着骡马的头儿，耀武扬威的走在河边的土路上。这些人说说笑笑，肆无忌惮。道路上往来的人家离的老远就掉头往回跑，或是就此上了岔道。没人愿意跟一帮正下乡的衙役照正面！
谁也不知道他们打哪来的那么大的威风，那么大的胆量和架子。似乎此行去到马家老宅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似乎只要他们一露面，官府的招牌一打，就能把马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轻轻松松的手到擒来。
那捕头周天艺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马屁，心里头已经将最后的不忍和羞愧丢掉了九霄云外了。马鸣一跟自己是有不浅的交情，但交情能代替银子田地吗？白花花的银子，上好的农田啊。自己跟着知县大老爷办了马家，自家的家底就能厚实上一半！
知县大老爷已经赏自己一百两银子了，马家这几天东跑西跑托关系，不少拿到了银钱的主儿都要分润他这捕头一份，再有马家还向他自己送了一份厚礼。这主菜都还没有上桌席的，自己就已经又搂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再大的难堪和羞臊在他的眼中也比不过银子。
这次去土门集，则又是一趟肥差。虽然不是直接抄家，可捉拿马威等人的时候，顺手牵羊搂去一些浮财，马家人还敢放屁吗？少说今天也能到手一二百两银子。就是知县大老爷派来的人太多了，竟然将整个衙役捕快壮班几乎都塞进来了，这让自己很是肉疼。
当然，他也知道，知县大老爷这是怕此行有个好歹、万一。他怕马家人对抗官府！
周天艺却觉得王枫杞人忧天了。如果马鸣一没被抓，那马家就还是一头饿狼，如果张家没有出事，那么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带人去马家老宅。可是现在马鸣一，马家的主心骨已经被扔进大牢了，而张天明从廉州府回来后啥事也没有做，再多的担心也只剩下一丢丢，小小的一丢丢。
说实话，对比马家人对抗官府，他更担心的马威带着家产跑路了。
从县城到马家老宅几十里远，周天艺就是骑在骡子上，一样累得腰酸背痛。那些两条腿走路的白役、衙役们更是累得腿都打颤，但总算在太阳落黑前抵到了马家老宅。
看着不远处最后一缕太阳余晖照耀下的马家老宅，这些人似乎一瞬间全都生出了一股力气。
而此刻的马家老宅呢，马海从山里头拉来的人马，加上留守老宅的丁壮，以及马家子弟组织起来的子弟兵，人就已经有二百人了。
“大少爷，周天艺那老狗到了！”
“放他们进来，一勺烩了，不许放跑一个！”马威正跟着二叔商量着今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