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钦州
王二狗吊着胳膊，满意地笑了，拼刺刀的时候，他冲在最前面，手臂被鱼叉捅伤了，自己也占了一个伤员名额。
“虽然打赢了，总觉得这一仗不是个滋味。”
王二猫看着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的王枫小心的说道。
“是啊，很不对劲……”
周大力挠头，虽然他在这一仗里拔了头筹，那个叫王波的海盗头目，是被他伤了之后活捉的，可还是觉得这一战很是有些别扭。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瞧着这几十个俘虏，其中还有汪波手下的头目，王枫心说，不错，真是不错。第一次出航，就能赢得这样的战绩，还真是对得起自己这么久来的培育。
但是王枫还是觉得这帮小子就像这条船，却还远远没有上道，而这样的打法，更不是把他们放到船上的初衷。
“大胜！？真是大胜！？”
王枫反问道，海卫的少年们心头咯噔一下，同时都暗叫不好，果然是不对劲！
“王茂才，我问你，你如果你跟李大力打架，会跟他正面交锋吗？”王枫叫着王二猫的大名问道，李大力就是李二牛的大名，他的力气在家卫少年中最大，功夫最好。
“报告公子，不会。”王茂才大声的回答到。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报告公子，正面我打不过他。”
“那你会怎么做？”
“报告公子，我会惹怒他让他追我，等他跑的没有力气的时候再跟他打。”
“为什么？”
“报告公子，因为他跑不过我。”
“打架的时候知道利用自己的长处，怎么打仗了就忘了，回去多想想咱们的船的长处是什么，短处是什么，打仗的时候怎么利用长处而避免短处，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写总结，队长以上一千字，其他人五百字。”
“公子那些俘虏怎么处理？”
“能救活的尽量救活，都是上好的劳力。”
又过了足足花了二十几天，他们总算到了钦州，是的是钦州，王枫要在这里建立一处基业，因为这里有天然的良港。
当水手欢呼着终于达到目的地时，王枫也心怀激动地来到了船头，漫长旅途的疲惫，海上生活的枯燥，在这时仿佛都一扫而空了。
这里便是他将来的大后方，无论他和他的军队，今后无论是跟谁作战，这里将会源源不断地给他供应粮食、武器、军饷还有士兵，因为这里足够偏僻，山高皇帝远说的就是这种地方！
王枫的眼睛里闪闪发光，他看到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公子，扶牢了，船要靠上了！”
码头简陋而狭小，他们的船队靠上去颇有些艰难，这是钦州府治下的长墩巡检司辖下之地，在府城西南，夹于渔洪江与钦州城之间。此地土人与汉人混居，人口稀少，按照嘉靖年间的《钦州志》所载，整个钦州，不包括下属的灵山县，人口不过一万二千余人。后世大点的村庄人口都有这么多，由此可见这里的荒芜。
也正是因此，王枫的任命刚定下来的时候，就派过来商情司的人，他们才能在这处靠近江边的地方买下一大片土地。
“公子，我们用了五十天到了这里。”当王枫登岸时，商情司的人已经笑吟吟地在码头上等着他了。
这简易码头，便是商情司的人搭起来的。
“渔洪江自此入海，水面宽阔，水深也合适，当真是天然良港。公子，你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商情司的人站在那里等待王枫的回答，他们当初接到王枫的命令之后就带着财物出发，来到这里想尽办法才在这里买下这片土地。
“张生，张生。”王枫对商情司的人赞许的笑了笑，同时高声喊道。
几个工匠和张生一起上了岸，这几十天海上漂泊，让他这个长在海边却很少下海的匠人身体虚弱了许多。听得王枫唤，他应了一声，王枫忙上前两步：“你身体如何？”
“多谢大人垂问，身体无碍。”
王枫引着他们劈荆斩棘，顺着缓坡，来到了小山顶上，商情司的人来得早，因此介绍道：“这是黄牛岭，东北面的那座山是三停岭，正东为丁山岭，钦州府城距此约是三十余里路。”
“我们的地界在何处？”王枫问道。
“哈哈，原本计划在这黄牛岭至江边，买下一千五百亩地，可是这里的土地特别的便宜，所以我们来的这些时间里，又将南北两边的地尽数买了下来，如今我们有地三十五倾，其中可为水田者七倾，旱田十倾，荒山、坡地十余倾，其余是河湖。”商情司的人说道：“当然我们也用了您的名义跟钦州官员交涉过几次，不然带来的财物也买不了这么多土地，手续也不会这么快就办理妥当。”
王枫爽快地道：“嗯，这土地多多益善！你们做的很好，记三等功一次。”
张生咂着舌头，三十多倾田地，那就是三千多亩！虽然大多数是荒山坡地，可若开垦出来，至少可以开垦一千亩的土地，也是极大的家业！
“不过，公子，有件事情倒要公子当心，安南人有些不稳。”
“安南人一惯不稳。”王枫抬了抬下巴：“小人畏威而不怀德，历朝君子，对这些四边小人之国，太过宽容，至于后患遗与子孙。我王枫虽然没有什么本领，手中也没有多少实力，但也不会对这些贼寇有丝毫纵容！”
听得这话语，张生猛然一惊，他猛地看着王枫：“公子……将基业搬到这里，莫非……早就有此打算？”
王枫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过了会儿，他道：“咱们原本只想种种田，开些工坊赚点小钱钱儿，可这世上总有些豺狼，想方设法要钻进咱们院子里，偷吃咱们养的羊和兔子，糟糕咱们种的花花草草，若是咱们疾病老弱，它们甚至还想着要吃咱们的肉要咱们的命。咱们虽然是实诚的良善人家，可总不能不护着自己的家什，不能不保着自己的性命吧？”
“公子说的是。”
“据我所知，这安南贼人历史上还曾数破钦州，杀掠无数，虽然本朝也出兵进剿，打过一场自卫反击战，但这些年过去了，新的豺狼又长大啦。”王枫又是一笑。
“咱们实力尚不足啊。”
“这就要看商情司和民情司，钱的事情，我来操心，这人手问题以后就看你们两司的能耐了。”王枫笑道。
“朝廷那边……”
“大人物高高在上，草民的事情有几个会关心的，而且大明那么大，总能有办法的，再说了你家公子我也是有张虎皮的。”王枫道。
在他看四周时，王枫又向商情司的人问道：“附近具体情况调查怎么样了，哪儿适合制窑烧砖？”
“在渔洪江上游左岸，那边林多草深，下又有粘土，正适合烧砖。”
“我所说石灰石矿，可曾有发觉？”
“也有……”
那人一一对王枫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他们早来近两个月，早就雇了土人，将周遭好生探看了一番。
王枫看了看码头，自己带来的人都已经下了船，随船运来的东西，也都搬了下来。此时已经是九月，虽然不是钦州雷雨多发的时节，但是天色还是不怎么样，他看了看天色：“先将就着住下，张生，觉得如何？”
“照着大人的吩咐，此处建座码头。”张生成指了指着渔洪江江畔：“再修一条道路，通到这边来，依着这山，呈环状修一条主道……”
他所规划的，就是未来这座基地的港区与镇区，王枫依他所指望去，他所说的作为中心的山，就是黄牛岭，离渔洪江边约有两里的直线距离。
“张生且慢慢规划，商情司的人应当替我们安排好了宿处，咱们先住下再说。”王枫笑道。
附近虽然也有些人家，但突然间一百来人到来，住处确实不足。好在商情司的人先到，一切也都安排妥当，雇请当地人在距离水边里许处搭上了棚子，再架起木板，虽然四面通透，总算暂时能挡一下雷雨。
“公子，别的倒没有什么，夜里蚊虫实在太重，公子还得小心这个。”见雷雨如期而来，商情司的人笑道：“我们这些天，可是已经受够了……咦，这是……蚊帱？”
当他看到俞国振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蚊帐拿出来时，很是愕然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也是，公子的纺纱机与织布机……织些蚊帱，有何难的？”
“我知道此地炎热，蚊蝇必定猖獗，怎么会不做准备？”王枫笑道：“你们来的有些匆忙，没有准备，此次船上还有不少，每人去财务司领一件，我还有一物，虽说效果非未太佳，但也有些用途。”
“是何物？”
“蚊香……不过我之蚊香，是用艾叶粉、残茶粉等制成，不曾添加有毒物质，故此对人体无害，也杀不死蚊蝇，只能将之驱走。”
“能驱走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