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风波
其实生员服,最好是配上四方平定巾的,四方平定巾是用黑色纱罗做成的帽子,造型是方的,完全是朱太祖的手笔,规定只有官员和读书人才能戴,只不过王枫尚且年幼,还没有加冠,所以不能戴。
在去江南贡院的路上,王枫也遇见了不少穿着崭新生员服饰前往江南贡院的新进生员,大家也都是拱拱手打个招呼说句幸会什么的,然后就继续前进前往江南贡院。
没走多久就遇到前来的张文卓,他身上也穿着一身崭新的生员服饰,只是他的衣服是绸缎所做,蓝色的衣服绣着红花,很像唱戏的。
“前方可是王贤弟?”
王枫和张文卓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耳熟的声音,便顿住脚步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了,淮安府的几个人,王枫只认识其中的两个,其他都很面生。
“哦,几位兄台,幸会幸会。”王枫远远朝几人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
“尚未恭喜王贤弟,案首啊,可是让愚兄我等羡慕的够呛啊。”李如风走来后,一脸笑意的揶揄道。
“侥幸而已。”王枫跟着笑了一下。
“王贤弟太过谦虚了”旁边一个王枫没有见过的学子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沧桑,“昨日放榜的时候,我细细品读过王贤弟的试卷,那不是侥幸能做到的。”
此人话语一出,旁边的两个陌生的学子看向王枫的目光充满了挑衅,其中的一位看向王枫的目光都快成实体化了。
两人觉得自己的试卷不比王枫的试卷差分毫,甚至自我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案首却落在了这么一位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十几岁的少年身上,这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放啊。
其实院试还倒罢了,乡试、会试更是这样,成千上万的试卷放在一起,除了特殊情况外,最好的试卷大多在伯仲之间,点谁第一,点谁第二,那就看运气了,看你的试卷内容合不合考官的口味等等。
也是因为这样,两个人觉得王枫的案首不过是正好对了阅卷官的口味而已,所以才会这般的挑衅和不服。
虽然挑衅,但是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大家都是读书人,现在更是秀才了,没有好的时机是不会发作的,免得让自己有失风度或者下不来台。
“来来来,王贤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淮安的,这位是,都是上一科的案首,这是”冯山水一脸笑意的跟王枫介绍同行的数人。
“久仰久仰。”王枫拱手见礼。
“王贤弟年少有为啊。”几位同为淮安的考生虽然面上都是一团和气,唯有眉梢间傲气不减。
之后,王枫与张文卓便跟着他们一起往江南贡院走去,路上基本上都是他们在聊,王枫觉得自己很不合群,所幸江南贡院不远,不一会便到了。
江南贡院经过一番打扮,有点张灯结彩的感觉,比考试时干净多了。
等王枫等人进入江南贡院时,里面已经人潮涌动了,十四府新进生员基本上来的差不多了,大府四十中府三十,加起来也有四百多人呢。
贡院内有差役恭敬的请各位生员按照各府依次前往教官处登记,登记的教官都是从应天府学、县学抽调来的教谕、训导等人,穿的都是正式服饰,气势不凡。
王枫排在了淮安府生员中,当周围人得知王枫的姓名后,便都道声惭愧,不敢站在王枫这个案首的前面。无奈,王枫只能拱手道谢,站在了最前面。
时辰到了之后,教官便开始正式审核新进生员的亲供,王枫排在第一位,所以第一个上去填写亲供。
王枫拿起毛笔蘸着墨水在亲供上填写个人信息,姓名、年龄、籍贯等。这些都很好填写,前世经常填写,只是后面还有一栏要填写个人特征,王枫有些不知道如何填写。
“体短微胖,方正脸无须。”
正当王枫不知道如何填写的时候,对面的教官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怎么听着像是在描写武大郎?体短是因为我才十二吗,最后一个快速成长期还没有到来,微胖,这是一身的腱子肉好不,方正脸,我是方正脸吗,我这是正宗的国字脸好不好,无须,也就这一条符合。
只是,人家教官描述的却也不能说是错的。
无奈,王枫一脸蛋疼的按照教官说的,将这九个字填写在备注栏上。
坐在对面的教官将王枫填好的的亲供检查了一遍,又取出一份加盖有关防的资料,将属于王枫的抽出。核对了一番,点了点头,便将放在桌角的印鉴拿在手中,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便用力的按在王枫的亲供上。
“好了,亲供自有人汇送去提学官,日后按照学籍等分配入学。明日辰时,提学官大人会在贡院明远楼召见新进生员,并行簪花礼,切勿迟到。”教官在王枫的亲供上加盖印鉴后,看了王枫两眼,又是提点王枫道,“你年幼而入学,在我大明亦属难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切勿染了恶习,自毁长城。”
“多谢教诲,学生谨记于心。”王枫恭敬的点头道,心想能做到慎独的读书人还是有不少的,这位教官就做的很好。
“嗯,你且回去吧。”教官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王枫可以离去了。
王枫拱手离开,路过同是淮安府考生等人时,告了声罪便先行离开了。
王枫从江南贡院出来,还未想好接下来时间要做什么,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王公子,请你站住,对就是你,王枫王公子。”
这是女生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愤怒。
“姐姐,不要”
随后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带着哭音阻拦。
王枫抬起头就看到上午自己遇到的那位坠马髻少女的一双如同兔子般红着的眼睛,似乎是哭的,一双小手紧紧拉着一位十七八的少女,而那位少女就是青青姑娘,此时她正带着些许愤怒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自己上午让小丫头裁剪衣服的时候没有占她便宜啊,王枫有些茫然。
“不要什么,小荷你这傻丫头,他看不起我就算了,为何还要调戏你,我们虽然卖笑,但是那又怎么样,不偷不抢,为何要还要受人欺负。”
青青看见王枫一脸茫然的表情更加生气,一把将小荷拽到身后,如风吹柳枝一般飘至王枫的身前,两眼用力的等着王枫,可惜一双桃花眼虽然等得很大,但是在王枫看来更像是含情脉脉的目光,电的王枫寒毛炸起,好像王枫练功时候的感觉,用普通人的说法就是被电到了,如果王枫已经成人,王枫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将她正法,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你,在诗会上轻贱与我也就罢了,为何上午调戏我家妹子,让她痛苦一晌午,到现在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要不是有人说从你离开后她就哭个不停,我还不知道是谁惹得她哭,往日见你衣服清高彬彬君子的模样还有几分欣赏,谁想你竟然是这般不堪的人,年少尚且如此,长大后还不得斯文禽兽、衣冠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