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海盗岛
阮五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招呼陆老九坐下：“老九，三哥失手的详情，你有没有打听出来？”
此前阮五郎得到的消息都语焉不详，不是将王家家丁吹嘘得个个武艺高强，就是将王仲秋和王枫说成撒豆成兵的妖人，从官府那儿得到的消息却是一位王仲秋带弓手与捕快击杀了众水贼。对这些，阮五郎是一概不信，但王家的那小子王枫与这件事有密切关系总是不错的。
陆老九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阮五郎听完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那小畜牲竟然如此狡猾！
“王家的那小儿真的只有十二岁？”
“虚岁十三，到年底就十四了。”
“这小杂种不能留，我定然要再招募一些人手，将小杂种全家杀尽，将他本人剁成肉酱去喂狗……”
被肖大郎正掂记着的王枫本人，这个时候从泥水中爬了起来：“继续，继续！”
既然准备袭击海盗，那么就少不了加强水中的训练，海州的少年都生长在水边上，游泳都不成问题，不过会游泳不等于会水战，王枫本人对这个也不是很擅长，只能摸索着练习。
他也不指望这几天的练习就能起到效果，无非是做准备比不做准备要好。
半个下午的训练结束之后，少年们都如同泥人一般，大伙跳入洗浴干净，二柱笑嘻嘻地推了张小河一把：“小河，你今日不错，小官人两次赞你了。”
张小河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厮的话是真的称赞还是要拐着弯儿笑他，那天击贼时他的表现相当失败，事后成了笑柄，这些天来他心里可不好受，这几日他老觉得背后有人在议论他。
刘二木在旁边看了，哼了一声：“不服气？表弟，当初公子招人时，有人就说你性子绵软，当个书童还可以，当家丁实在是不够格，当时是我对公子说，你机敏聪明，这样公子才收了你，结果你却是如何表现的！”
说到这，刘二木也有些生气：“我告诉你，咱们很快就有新活计要做，到时候你若还是那般，休怪我不帮你说话，你还是回村子去吧！”
张小河身体抖了一下，垂下了头，别人说他，他心里是老大不服气的，可是表哥刘二木说他，他就不敢回嘴了。
“二木哥，不会吧，小官人真要开革一些人？”二狗听出了刘二木的话外音，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没听说么，我爹这次去天津送货准备到山东再买一批家仆，那可是有和我一般有身契的，不象是你们。”刘二木提到自己身契在俞家，不但没有以身为家仆为耻，反而有些洋洋得意：“到时几十上百号人来了，你们若是表现得不好，便只有回家啃老米饭了。”
“那可不成！”张小河与王二狗这次异口同声。
他们在村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半大小子吃坏老子，在岛上吃了五六个月的煎鱼和猪蹄磅、红烧肉，让他们再回去过一日二餐稀饭的日子，想也休想！
更何况，这些时日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某种尊严，原本村子里的大人看到他们，第一警觉的是他们是否要顺手牵羊偷鸡摸狗，因此最常见的是扫帚扁担招呼，可现在不同了，他们虽然暂时无法回到村子，但是从岛上村民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很是羡慕自己！
“不想被裁汰？那就加把劲儿，我方才说了，最近，可是又有事要做！”刘二木神神秘秘地道。
王枫在稍远的地方听到他们的对话，微笑了起来，刘二木这家伙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王枫觉得，他最适合的工作不是现在在做的，等手中人手稍足之后，他会让二木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冲洗完身上的泥沙之后，他爬上了岸，然后就看到李若云拎着块干毛巾冲了上来：“公子，让他们去扑腾就行了，你怎么也随着他们！”
这几天李若云每天都会这样唠叨，王枫张开双臂，少女钻入他的腋下，将他身上的水渍小心地擦拭干净。这是很小的事情，可李若云却似乎将它当成了极为重要的工作，擦拭时专心致志，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就连王枫在看她也没有注意到。
“这些事情，公子每次都要亲历亲为，那还要二柱他们做什么，小官人也是，从来不听人劝……”
唠叨着把王枫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李若云这才抬起脸，迎着王枫的目光，满嘴的埋怨嘎然而止，小姑娘的脸颊飞起了红晕：“公子！”
“啊，哈哈……”王枫打了个哈哈，将目光从不该看的地方收了回来，夏天已经来临了，所以连李若云身上的衣裳都少了些啊。
刚才看了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虽然长在十六七岁的少女身上还显得很稚嫩，不过王枫心情还是因此愉快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看到刘管家奔了过来，王枫改了原本准备调戏一下李若云让她更快的忘记过去的念头，刘管家此来，应该是正事。
“少爷，都准备好了，一共五十把长矛和三十把腰刀。”刘管家到了面前，略带兴奋地做了个手势。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便可以开始准备动手。”王枫也是兴奋起来，有了武器，他就用不着带着少年家丁用木棍去杀敌了！
三艘渔船在水上慢慢晃着，渔船吃水较深，看上去收获颇丰，天色已经晚了，应该是满载而归的渔民。
陆老九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咂了咂嘴，向着这三艘渔船咒骂了声。这种渔船上都是些带着腥臭的苦哈哈，根本没有什么油水，除非他们想吃鱼，否则根本懒得理会。
渔船贴着海岛晃了过去，陆老九并没有太在意，虽然禁海了，但是这里离陆地也不过十几里远，附近住的都是些苦哈哈的灶户，饿的不行了就会下海打点鱼充饥，所以海里的这种小渔船总有几十上百条，大大小小的谁能条条都记着。
他又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发现那三艘渔船又折了回来，看情形似乎想在海岛靠岸，陆老九顿时警觉起来，他站直身子，盯着那三艘渔船，当发现那三艘渔船再度开始远离时，这才骂道：“狗杂种，敢过便就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一只有力的胳膊就从背后伸来，将他脖子死死夹住，陆老九心中还有些迷糊，以为是自己的同伴在开玩笑，当他意识到对方是真的要他性命时，后心已经一冷，一柄牛耳尖刀狠狠地捅了进去。
二柱小心翼翼地放下尸体，然后向着海中的那三艘渔船打了个手势，那三艘渔船立刻调头靠岸，片刻之间，二十余人就上了岸。
王枫肋下跨着弯刀，手中提着一杆缨枪，脸色冷竣。他看了身后满脸兴奋的少年们一眼，十三四岁的少年，对于厮杀比成年人还热切，特别是知道他们将会有一批竞争者之后，对于现在生活的珍惜，让他们迸发出无尽的热情。
如果遇到沉重损失，这种热情就会被扑灭，但王枫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