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魇”动了

  她出生在流莺聚集之地,而她的生母,是某座城市黑暗角落里最下等的娼妓,父亲不只是哪个无良的嫖客。她的生母在勉强用劣质奶粉和皮肉钱把她养到四岁后,就因为一次注射过量死去了,临死前甚至还没有给她取个名字。
  这是一个流莺的正常结局,但,对于这个仅仅四岁的小姑娘,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穿着破烂的单薄衣服,在那个萧瑟寒冷的秋天,独自一人拿着自己母亲唯一一件有点价值的首饰,走近了当铺。
  四岁的她太小了,手掌甚至握不住那件颇重的首饰。但她知道,只有卖了它,自己才能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
  她慢腾腾地一个人搬着凳子,因为她根本够不到当铺的窗口,必须要踩着凳子。
  “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小姑娘从生下来之后,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她甚至有些迷茫,不能分辨这是否是真人发出的声音。然后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绝美娇艳的面孔,她俯瞰着自己,带着温柔的微笑,却有着一股说不清的异样。
  “不。”小姑娘摇了摇小脑袋,坚定地拒绝,仍旧自己慢慢地拖动着过于沉重的凳子。
  “逞强并不能让你更特殊,只会耗费无用的体力。”女人慢慢地踱着步,走在慢慢挪动的小姑娘身侧,双手插在皮裤的兜里,说着冰冷的话语。
  “我并不是逞强。”小姑娘停了下来,她需要休息一下,小脑袋上已经满是汗珠,“我只是没有能支付给帮助的报酬。”
  女人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孩会有如此的回答。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交易。”女人蹲下来,抱着膝盖,歪着头看着小姑娘,“也会有无偿的帮助。”
  “最盲目的服从乃是奴隶们仅存的唯一美德,服从来源于馈赠与施舍,而无偿的帮助,就是施舍。”小姑娘仰起小脸,看着面前的美艳女人,眼神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覆盖住了她的全身,宛若华裳。
  “读过卢梭?”女人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平复,笑着问道。
  “捡到过一本。”小姑娘不再说话,深吸了几口气,开始继续拖动凳子。
  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凳子。
  这只手不仅美丽,而且“昂贵”。食指上佩戴着鎏金戒指,镶嵌着几颗饱和明亮的奇特宝石;中指上戴着紫色翡翠扳指,宛若来自幽冥的贵族饰物;尾指上则是最质朴的戒指——纯钻石戒指,无法解释是如何对钻石进行如此精妙的雕刻,更令人吃惊的是,想象下要做出如此戒指会耗费一颗多大的钻石
  小姑娘盯着这只手,顿了一下,看向了女人。
  “你要当什么?给我看一眼好吗?”女人笑眯眯地坐到了椅子上,低头看着小姑娘。
  可是小姑娘给人的感觉永远很奇特,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权倾天下或是路边野狗,都会感觉自己和她站在同一阶梯上,没有高低,只有平等。哪怕此时被女人如此姿势俯视,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平等的。
  平等,即是无尽高贵。
  “手表。”小姑娘举起了手中的物件。
  “最多值三百块。”女人没有拿过来,只是打量了一番,就得出了结论。
  “那你买吗?”小姑娘仰着小脑袋。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报价?不去问问柜台?”女人似笑非笑。
  “你这么嚣张的呛行,里面的人都不出来阻止你,卖给你和卖给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小姑娘略显成熟地摇了摇头,配上娇小的身体可爱至极。
  女人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笑得穿云裂帛,淑女形象全无,却是自有一股豪气。
  她一伸手,把脏兮兮地小姑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三百块你活不下去,最多只能坚持一个周而已。”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但是跟我走,我会让你活得很好,一辈子都过得很好。”
  “你很有钱?”小姑娘认真地问道。
  “我有钱到我都不知道有多少钱。”女人有些自嘲地说道。
  “你很强?”小姑娘继续问道。
  “这个世界上比我强的人只有两个,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他们和我是一伙的。”女人伸出了两根手指,语出惊人。
  “我需要付出什么?”
  “为我征服,为我杀戮,为我加冕成王。”女人伸出了自己的手,平放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我还没有名字。”小姑娘举起小手,却没有放上去。
  “我将庇佑你在漫漫幽冥中不被蛊迷,在累累白骨中不被拖累,你的高贵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华裳。”女人笑着伸过手,直接抓住了小女孩的小手,很凉,很瘦,却很有力。
  “随我姓吧,你今后的名字,就是任华裳。”
  她是当今世界上最强猎魔人之一——“舜”级猎魔人任不平的养女,名副其实的猎魔工会小公主,同时也是光彩最盛的分会长君锁的未婚妻。
  人如其名。
  不需矫揉衣冠,她仍是这世间少有的异彩华裳
  “我还以为他未婚妻是你呢,弄半天不是哦。”原枭双手枕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对着但丁打趣道,奇怪的论断让旁边坐着的孙海青同学一阵激动。
  “会长,请问我现在可以揍他吗?”但丁非常礼貌地询问君锁,原枭赶紧岔开话题,“闹什么闹,多大的人了,动不动打打杀杀,君会长,赶紧说正事,既然把会议地点定在这,也是有让海青提前知晓的部分吧。”
  “不,我觉得现在的正事就是让但丁揍你。”君锁双手环抱胸前,雄浑的肌肉轮廓把衬衣差点就撑成了紧身衣。
  君锁话音刚落,但丁的拳头直接夹带着一丝肉眼无法辨别的湛蓝色光芒,砸向了原枭的鼻梁。
  这一拳,速度之快,冲势之猛,猛如原枭竟是也来不及阻拦。
  “咚。”
  一声闷响,原枭鼻梁歪了。
  但是原枭没有急着去反击,因为,“魇”在这一刻动了。
  “怎么回事?”原枭来不及感受鼻梁的疼痛,赶紧跑进思维殿堂,朝着俄尔库斯喊道。
  “别吵别吵,”俄尔库斯满脸兴奋,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每次发现一些自己并不知晓的事情,都会特别兴奋,“我也感觉到了,‘魇’好像很开心。”
  “那要唤醒它就是靠我挨揍呗?败家孩子。”原枭叉着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不过还是很开心的,“魇”有了动静,就说明离回归不远了。他对于“魇”的感情仅次于凌皓,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早就超越了普通的兵器与主人。
  “你这脑子是不是被‘盖布’给踢了。”俄尔库斯满脸嫌弃,“能那么简单吗?你当‘魇’是什么奇怪的SM工具吗?”
  “我觉得也不能这么低俗。”原枭耸了耸肩等着俄尔库斯的下文。
  “和我讲讲这位但丁同学的能力呗。”俄尔库斯搬出了自己的华贵王座,盘着腿坐了上去,活像北方上炕姿势。
  “但丁?”原枭回答道,“我记得是一种可以不断加速的能力,还挺恐怖的,叫‘坠落’。”
  “哦哦哦!”俄尔库斯挠了挠头,“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那你哦个头啊”原枭黑线溢出。
  “不过!”俄尔库斯换了个姿势继续盘腿,“他的能力看来真的可以对‘魇’有所作用,你得偷偷得在他使用能力的时候,多吸收点能量。”
  “怎么搞得这么猥琐?”原枭一脸憋屈,“我直接让他把能量传给我不行吗?”
  “恐怕不行。”俄尔库斯摇了摇头,“这种特殊的能量是附带在能力的施展中的,比如你的‘深红盛筵’里面就有一定的冥煞能量,在你施展的时候就会外泄,但是如果我让你把这种能量直接分离出来,你要是能做到,你就是冥煞了,明白吗?”
  “行吧,我想想办法。”原枭点了点头,退出了殿堂。
  俄尔库斯等原枭走后,脸上的神色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会有人类携带虚空能量而‘魇’,为什么又会因此而产生波动呢”俄尔库斯自言自语着,消失在了血海之中
  原枭回到了现实世界,连一秒都没有过去,他的鼻梁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重新归了位,然后贼兮兮地看向了但丁。
  “会长,说完咱们赶紧走吧,这个人越来越恶心了,我有点顶不住。”说完了还报以微微嫌弃,孙海青差点绷不住笑了出来。
  “主要还是来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君锁和原枭孙海青分别对视了一眼,“时间这么仓促,我估计她的能力也不可能完全开发控制,但是到时候肯定会考察能力这个项目,原枭好好想想办法吧,任华裳可不是可以轻易应付过去的。”
  “看起来婚后生活会很悲惨的样子,啧啧啧。”原枭垃圾话张口就来,然后说道,“还有个要求,借个人呗,我就不去拉野队开任务了。”
  “借谁?”君锁问道。
  “喏。”原枭伸手捏住了但丁的脸,使劲晃了几下,“你的狗狗。”
  “咚!”
  这次,鼻梁彻底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