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营救
之前殷长风曾交代过，不见吩咐，不得入内。
房中传出的动静令殷无宁心中难安，又轻声禀报了两声未果，小心地进入房中。
见殷长风倒在一旁，早已奄奄一息，殷无宁面色剧变，几乎站立不稳，急忙扑上前来查看情况。
口中同时吩咐：“快追！”
虽只是两个字，语气之中却带着无穷的愤怒。
四周兵士立即朝着虞映雪离去的方向追去，殷无宁正欲检查殷长风情况，却见殷长风眼角处缓缓张开，嘴唇翕动。
“不用追了让那女子离去吧。”
殷长风极其勉强地吐出一句，气若游丝。
殷无宁却是更为不解，急忙将殷长风搀扶而起，便要将一股玄气渡入其体内，护住心脉。
“别费力了，我经脉丹田尽碎，没得救了。”
殷无宁着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低声问道：“侯爷，你这是？！”
殷长风似是回光返照，脸庞多出几分神采，随即又浮现出一丝笑意，继续解释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年凤鸣一战，我已欠下数十万血债，如今债主寻上门来，岂有不还之理？”
殷无宁依旧有些愤愤说道：“她来寻仇虽是天经地义，但也得有这份本事才行！侯爷岂能”
殷长风摇头苦笑说道：“那女子一人的确算不得什么，不过她背后势力却也不能小觑，我虽有玄通之境，却是名不副实，早已是大半个废人，与其这般苟活倒不如以我之命，为齐天堡换来一丝生机。”
“生机？！”
殷无宁不解地看着殷长风，满脸疑惑却是说不出话来。
殷长风眼中一片黯淡，缓缓垂下头来说道：“倒是我有些疏忽了，折鹿少年成名，且胸有经纬，志比凌云，虽是我齐天堡的希望，却也遭到了他人忌惮。此次凤安之行本就是极为隐秘之事，那女子又如何提前知晓？陈九望跟随我多年，一向忠心耿耿，又岂能轻易被人收买，背后之人手段通天，若是对手一明一暗，齐天堡腹背受敌，迟早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殷无宁脸上带着苦涩，眉头紧锁。
“侯爷是忌惮付采言？”
殷长风略带吃力地说道：“付采言虽早已臻至真仙之境，却也是一名坦荡之人，他若想杀我不难，想灭齐天堡却不易，真有心取我性命，又怎会等上二十年。倒是那背后之人不得不防，实力本就难测，又是隐在暗中，前路坎坷啊。”
“背后之人？”
殷无宁暗自念叨一句，随后问道：“侯爷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
殷长风面露复杂神色，似是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说道：“我也只是猜测，但也有八九成的把握，只是如今折鹿性格执拗，未脱少年之气，若是此时知晓那人身份，怕未必会是好事。你务必将此锦囊收好，假若来日我齐天堡一切如故，便当没有此事发生，若是有一日陷入危局之中，将此锦囊取出，稍加推敲便知真相。”
殷无宁郑重点了点头，将锦囊妥善收入怀中。
殷长风不忘叮嘱了一句：“即便是你也不可随意打开，切记。”
说完，双目缓缓闭上，再没有了生息。
殷无宁跪于殷长风身前，心中悲愤欲绝，早已泣不成声。
大晋擎天一柱，一代玄通强者就此陨落北月城齐天堡。
虞映雪强撑着重伤之身，凝聚体内最后一丝玄气，穿梭于黎明前的黑幕之中。
如今的她，身形早如风中浮萍一般，飘摇不断。
经年累月的苦修，却让她身处这般形势之下，速度依旧不减，不多时已冲出齐天堡。
身后忽地火光冲天，呐喊之声突起，正是无数兵士朝着外面狂追而来。
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把抹去嘴角血迹，继续朝前逃去。
雄鸡扯着脖颈嘶鸣了两声，东方终于显出一丝曙光。一间破旧的民房之中，一名身着布衣的女子缓缓推开木门，正打算去水井边打上一盆清水。
女子正是一路远来，安居在此的姚杏儿。
只觉左眼皮忽然跳了跳，伸出手来揉了揉尚有些惺忪的睡眼，忽地看到前方黑影闪过，虞映雪手持铁剑踉踉跄跄地从她面前跑过。
虽不见了帷帽，但虞映雪那一身黑衣打扮却是颇为显眼，姚杏儿一眼便认出了大概，面露惊诧之色，轻声唤了一声：“虞姑娘？”
认出虞映雪，再顾不上其他，将手中木盆随意丢了，便搀扶着虞映雪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这才发现虞映雪竟是浑身是血，之前只是被黑衣所掩，此时只剩下半条命了。
一路搀扶到了家中，贾元射见到来人也有些吃惊，但他却稍显镇定一些，二话不说便与姚杏儿将虞映雪带入房中地窖。
齐天堡方向传来阵阵喊声，虽然距离不近，但在黎明之时却听得格外清晰。
无需多问，贾元射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测，急忙出门将姚杏儿落在外面的水盆捡回。
匆匆而回，却看到门框之上多出一只殷红的血手印，正是虞映雪之前进入时留下，血迹早已渗入木纹之中。
朝远处看去，地上也遗留了少许斑斑血渍。
姚杏儿心中不免有些慌乱，看了看远处，追兵隐约可见，急忙端起水盆便要擦拭血迹。
“来不及了”
贾元射将姚杏儿拦下，自己却朝着厨房中跑去。
取来一把菜刀，一咬牙便朝着自己手臂上划去。
半尺长的伤口不深不浅，鲜血瞬间流满了小臂。
姚杏儿吓的脸色苍白，正要说话，贾元射却投来眼色，示意她藏入地窖之中。
而他自己却来到门外，注视着越追越近的追兵。
染血的一只手正好覆盖在门框之上。
片刻后，追兵已到，看着不断呻吟，满脸痛苦之色的贾元射，带头统领手中长剑一直，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贾元射噤若寒蝉，急忙答道：“军爷，小人乃是城中居民。”
几人早已注意到贾元射手臂的伤和满地的鲜血，快步来到他的身前，一把拉住贾元射的手臂看了一眼问道：“你这伤是什么回事！”
借着对方之力，贾元射染血之手离开门框，依旧是那副血手印，却再无人在意。
叹了一声答道：“小人本是出门打些清水，却见一黑衣人沿路而来，看他身上染血似有伤势，都是处于好心，想要上前问问缘故，谁知那人二话不说举剑便砍，将我这手臂砍伤之后朝着西边逃了。”
统领打量了一眼贾元射，犹豫了一阵冷声说道：“只伤了你手臂算你命大。”
随后又却认了一下黑衣人逃离的方向，沿着贾元射所指位置大喝一声说道：“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