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收徒

  一名樵夫佝偻着身子,背负着一大捆柴火,借着月色从山上而来。
  生活不易,为了每日能多喝上二两烧酒,不得不披星戴月多砍些柴。
  走的累了,樵夫来到山间一颗老槐树下,背靠着坐了下来,腰中取出一只红漆葫芦,呷了一口烧酒,深深吐出两口浊气,满脸畅快。
  歇了半柱香的功夫,樵夫正要起身,却见山中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山中虽未见野兽出没,但夜半时分罕有人迹,也不知是什么人跑到了这里。
  樵夫不由地紧了紧手中的柴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不多时,一侧山中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人。
  前面那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宽大的布袍,头顶寸草未生,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虽是个光头,却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多半只是有些脱发的毛病。
  身后一人长发长须半白,身着褐色长袍,看上去倒是有些城里开酒楼的掌柜风范。
  就听那光头没好气地说道:“赫老鬼,你跟我斗了三十年了,到头来还是分不出个胜负高低,你那些神通我早已能够破解,我这点道行自认也奈何不住你,依我看还是不要再比下去了,你早早回你西边的老家。若真是手痒,不妨出海找乾婆子比划,何必非要缠着我?”
  身后那人说道:“你莫不是心虚怕了?我千里迢迢远到中州,这次定要跟你分出个高下不可。败了你再去东海不迟。”
  光头有些无奈,大手一摊说道:“比了一天,来来回回你也就是那些本事,还比什么?”
  后者思索片刻说道:“既然神通分不出高下,不如你我收了神通,较量较量气力如何。”
  光头不由失笑,看了那人一眼说道:“你瞧你这副枯瘦身板,跟我比试力气,传出去怕是别人说我欺负你。”
  话虽这样说,光头猛地回身便朝那人腰上抱去,褐袍老者忽地后退一步,接住对方攻势,虽身材瘦削了些,却也有一股蛮力,竟是和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光头闷哼一声,想要将对方抱起,但用尽力气双臂却被对方死死按住,难以奏效。
  他随即改变招式,腾出一手冷不丁一拳朝着对方脸上砸去。
  褐袍老者疏于防备之下被那一拳打重,但也不甘示弱,同样还了一拳正中光头眉心。
  光头再想出拳对方已有了防备,索性顺势薅住对方头发,用力地朝着一旁揪去。
  褐袍老者如法炮制也朝着光头头上抓去,一抓却是落空,对方头上干干净净哪里又摸的到东西。
  一不留神,又被光头一拳打来吃了些闷亏。
  褐袍老者哪肯善罢甘休,朝着下三路攻来,使出一招猴子偷桃,正中要害。
  光头惨叫一声,退到了一旁,二人怒目而视。
  不远处老槐树下的樵夫只当二人乃是凤安城中的商户,或是因生意上计较长短,如顽童一般扭打在一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两步上前出言劝解道:“二位老哥都一把年纪了,这又是何必呢。”
  光头愤愤说道:“你这人果然歹毒无比,出手净是些下流招式,按理说这次该是你输了。”
  褐袍老者不甘示弱说道:“可有你这种打法?揪着头发不放,凭什么算我输了,你若不服,我们再打过就是!”
  两人还要争辩,樵夫笑着调解道:“别动手,别动手,都是老胳膊老腿,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非要分出胜负,不如想些别的主意。”
  光头诧异地问了一句道:“能有什么主意?莫不是比试谁的头发长,个子高?”
  樵夫想了想说道:“二位倒不如比一比谁家子孙更有出息,一来也算个动力,二来分了高低又不伤和气。”
  此话一出,二人均是愣了一阵。
  光头名叫花九年,褐袍人名叫赫惊天,虽是一把年纪,但彼此清楚对方哪里来的子嗣。
  花九年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赫老鬼,你可敢与我在传人上比试比试,分个输赢?”
  赫惊天有些疑惑地问道:“我门下倒是有几名弟子,你向来独来独往,什么时候来的传人?”
  花九年笑了笑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依我看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本就有收徒之意,你给我三年时间,我收上一名传人,到时在和你分个高下如何?”
  赫惊天冷哼一声说道:“若真要比试,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不如你我这就去凤安城中,随意各挑选一名弟子,三年后分个胜负。至于弟子资质如何便听天由命,如何?”
  花九年也是爽快之人,当即说了一声好,便应了下来。
  樵夫听着二人对话一头雾水,但本意也是劝解,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说。
  正要朝凤安城而去,却见一旁樵夫歇息的那颗老槐树上落了一只老鸦,嘎嘎乱叫,像是嘲笑二人一般。
  花九年心中不悦皱了皱眉,随意瞥了一眼,大手一挥朝着那老槐树拍出一掌。
  平地起惊雷,一声闷响过后,老槐树轰然倒塌,竟化成一道灰烬,树后的山岩之上,留着一只巨大的掌印,深陷岩壁之中,四周寸寸碎裂。
  樵夫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颗老槐树的遗骸,半晌回不过神来。
  一掌隔空击断大树已属匪夷所思之举,直接将百年老树化为灰烬,着实令他丢了魂一般,如同置身梦中。
  再回头看去,哪里还有那二人踪影,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崎岖山路。
  陆鸣飞喝下那一碗清水,只觉得小腹之中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些疼痛。
  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逃命要紧,转眼间便与曲小天跑到了巷口。
  看了一眼那远处火光,尚有数十丈距离,陆鸣飞心下稍安,指着山上一道崎岖小路说道:“走这条路,他定然追不上来。”
  曲小天也不犹豫,扭头就跟陆鸣飞朝着那崎岖小道跑去。
  两人跑了盏茶的功夫,估摸着该将对方甩脱,减缓了些速度,正打稍作歇息看看情况,身后却传来阵阵风声作响。
  回头看去,二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就见身后火光闪现,一道人影疾速靠近,似是御风而来一般。
  “真是阴魂不散!”
  陆鸣飞暗自骂了一句,转头要跑,曲小天停下脚步说道:“那人追的太快,你先走吧,我挡他一阵。”
  陆鸣飞心中焦急,想要阻拦曲小天,但对方已经朝着那人方向跑去。
  果然是那锦袍公子已经追到了近前,看到对方只是一人,陆鸣飞这才不由得放下心来。
  曲小天气力过人他最为了解,若是面对寻常的地痞流氓,一人撂倒三四个不在话下。
  转眼间,曲小天已到对方身前,二话不说举拳便打。
  谁知对方面对曲小天的攻击竟是毫不在意,不闪不避,轻描淡写便将那重重一拳挡了下来。
  随后,手中不知从何处多出一柄匕首,快似闪电一般没入曲小天小腹之中。
  一声惨叫传来,曲小天便这般毫无反抗地委顿倒地,随后朝着山坡下滑落而去。
  锦袍公子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朝着陆鸣飞这边走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陆鸣飞惊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已忘了逃跑。
  下一刻,他双目之中已燃起熊熊怒火,愤怒地朝着锦袍公子扑来。
  “我跟你拼了!”
  曲小天的死,令他瞬间失去了理智,现在脑子里剩下的只有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念头。
  下一刻二人已经相距咫尺,锦袍公子面色如常,一只手轻轻一拂,看似随意,却将陆鸣飞重重地击飞出去。
  “我的钱袋呢?老实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
  锦袍公子平淡地说了一句,双目如刀地看着陆鸣飞,如同看着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一般。
  陆鸣飞搞不懂对方为何看似寻常无比,却有如此的力道,但他却并未有任何妥协服输的念头。
  锦袍公子来到近前一手朝着陆鸣飞的咽喉抓去,陆鸣飞急忙伸出双手来拦。
  尽管两只手用尽了全力,却依旧无法阻拦对方单手之力,眼看便要被锦袍公子提起,陆鸣飞双手之中忽地生出一股热流,似是凭空多出了一股气力。
  同时,锦袍公子只觉一阵虚弱,体内的玄气就那么莫名其妙地被抽离,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陆鸣飞一拳朝着自己打来。
  这一拳劲道十足,直接将锦袍公子打的倒飞出去,陆鸣飞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大力,此时又哪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见对方倒地,他满心怒火地扑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打的对方惨叫连连。
  之所以能够反客为主,正是因为那颗隐元珠起了功效。
  只是这些陆鸣飞又哪里清楚。
  几百年来,那颗宝珠流传数代,其中玄机原本并不复杂,只是将其当做一枚丹药吞服便可。
  只是那隐元珠的主人虽留下了宝物,却未说明,历代后人均将其当做圣物供奉流传,又有谁能如同陆鸣飞一般将其随意碾碎冲服。
  锦袍公子辛苦修炼出来的一股仙气,便因为隐元珠的神效,被陆鸣飞吸入了自己的气海之中,瞬间变得虚弱无比,面对对方的殴打竟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不远处,花九年和赫惊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二人身边。
  花九年看见正在厮打的二人笑了笑说道:“这倒巧了,本是三个少年打架,现在剩了两个,你我正好各挑一个。”
  说着,他手中一弹,一道暗光射出,转眼间将二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