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尚方宝剑
“就是啊,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爹这些年是怎么对我们的又是怎么对那个女人的,阿荣好容易把我们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你怎么傻的还想跳回去?”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重,一方面是生气,另一方面也是着急,怕大哥真不收下这笔银两。
就算做生意不成还可以去买地嘛,买地收的租金可以攒起来再买地,过个几年,岂不也成了地主?
没办法,穷怕了,总觉得谁有也不如自己身上有安心。
当然了,他也不是不信任阿荣,而是觉得阿荣在宫里拿着这银票也没处花,白闲着也是发霉,还不如用来买地!
“二哥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真正苦的是大哥和我,哦,不对,是大哥和大姐,大哥,你细想想你这些年和大姐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又过的什么日子?”曾华一生气差点说漏了。
她是最恨田水兰那个女人的,对爹倒还差一点,之前她之所以惦记家里,是惦记两位兄长,还有一点就是,她怕自己留在京城会成为大姐的累赘,所以才开口说要回乡下,如今一家子在京城团圆了,于她是再知足不过了。
故她也不赞同大哥的想法,因为她清楚,即便这银子给到爹手里,最后也是便宜了那个女人,爹该过什么日子还是什么日子。
“是啊,当家的,弟弟妹妹们说的没错,之前的那些苦我们虽然放下了,但不表示我们不计较,如今一家人好容易团聚了,就别再回头了,管它火坑也好水坑也罢,都跟咱们没关系了,咱们呀,赶紧吃完了好收拾,一会早些摆上团圆饭,阿荣吃完还得进宫呢。”陈氏细声细气地开口了。
“阿荣,你别生大哥气,大哥知错了,大哥不是心疼那个女人,是心疼爹,爹一年年岁数大了,罢了,不说也罢,好赖是爹自找的。”曾富祥说完扭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和曾呈春相处时间最多,感情自然也最深,地里的活大部分是他们父子两个去做的,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那些活有多累多苦。
如今他离开家乡了,父亲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事情,且他年岁也渐大,那两个小东西还早着呢,因此,不用问也能猜到父亲过的是什么日子。
作为家里的长子,他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父亲,可看着眼前这几张面孔,想起母亲离世前的嘱托,他把头低下了,嘴也闭上了,只闷头吃饭。
因着父亲这个话题,这顿早饭在沉闷中结束了。
饭后,陈氏把孩子交给曾荣和曾华看着,她自己进了灶房,说是要给大家准备一桌丰盛的团圆饭。
曾荣听到“团圆饭”三个字,忽地想起旧年和朱恒初遇的经过,也不知今年这顿团圆饭他是否愉快,是否顺心。
其实,曾荣想着朱恒时,朱恒也坐在慈宁宫后花园的梅林里想着曾荣。
今日的慈宁宫很是热闹,又聚集了不少宗室子弟,一片歌舞升平,朱恒素来不喜这种场合,早早退了出来,在自己屋子里略待了一会,见时不时仍有鼓乐丝竹之声传来,略觉烦闷,干脆套上厚厚的大毛衣服进了后花园。
近来因着连下了几场大雪,他没敢随意出屋,没想到半个月不见,居然有这么多梅花花苞挂在枝头,也有少数提前绽放的,和那些没有融化的雪珠子在阳光下成了一景。
朱恒坐在轮椅上,头微微仰着,眼睛也微微眯着,看着阳光下的梅花花苞,不经意间突然幻化成了曾荣的脸,朱恒笑了。
这一幕落在突然闯入的甄晴眼里,像是一束光在她心里怦然绽放,顷刻间,头顶的阳光不刺眼了,枝头的梅花也不俏丽了,她的眼中心中唯有面前这个温润尔雅的男子。
甄晴是奉太后之命来照看朱恒的,今日除夕,尽管甄晴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可她毕竟是朱恒过了明面的妾室,哪有不随侍左右的道理?
要知道,后宫多少女人正盯着朱恒呢,就想知道这两人究竟有无夫妻之实。
还有一事,转年朱恒十八了,再怎么不乐意,他的亲事也该提上议程,因为朱悟耽误不起了,朱悟成亲,理应把朱恒的亲事一并订下来,就算订不下来,也得寻摸寻摸。
而次日正是大年初一,京城三品以上命妇会进宫朝贺,同时也会带着她们的女眷进宫,太后猜想,皇贵妃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替朱悟寻摸一个,这种情形下,朱恒的亲事肯定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太后担心,后宫女人的闲话会传进那些命妇耳朵里,故而让甄晴出来陪同孙子做场戏。
当然了,若是能假戏真做那是再好不过了。
得到太后暗示的甄晴自以为得了尚方宝剑,特地换上太后赏她的一件金心绿的织金锦斗篷,头上戴的也是太后赏的蝴蝶式金步摇,脸上略施薄粉,黛眉红唇,抱着个手炉妖妖乔乔地找来了。
她先是去的朱恒住处,只见到守屋的阿梅,阿梅倒有心不告诉她朱恒的去处,可甄晴搬出了太后,她也只能妥协。
沉浸在曾荣笑颜中的朱恒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园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小海子过去,咳嗽了一声,惊动了朱恒,朱恒方才察觉不对劲,脸上的笑颜瞬间变成了寒冰。
“谁让你来的?”朱恒问。
甄晴款款走到朱恒面前,本想也蹲在他面前,奈何身上的斗篷不给力,会拖到地上弄脏了,只得弯腰凑到朱恒面前,先把手中的手炉塞进朱恒怀里,腾出两手来推轮椅,同时说道:“回二殿下,下官是奉太后之命来传唤二殿下的,几位殿下和世子们说要一起斗诗斗画斗琴哄太后开心,太后说二殿下诗画琴均是一绝,怎么可以少了你?”
朱恒烫手似的把手炉扔了出去,正要命人把甄晴弄出去时,太后身边的袁姑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