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半世渡,佳人如期至

  黎朝四七三年。
  这一日，巧是清明雨后，杏花微凉，空气中逸散着沁人的香气。
  街心处那慢慢踱步的男子，年约弱冠，身着墨绿色的衣袍，如明镜般发亮的眸子为这情景平白添上了三分暖意。
  “噔、噔、噔……”一个白色镶着大团大团红线的蹴鞠滚到了男子的脚下，轻弹了几下后止步于他的白靴尖上，与他高高的个子相比显得格外小巧。
  “哥哥，你可以把球捡给我吗？”
  男子顺着那奶气的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男孩，四五岁左右，个子还没有他腿高，生着一双葡萄眼炯炯有神，格外可爱。
  男子嘴角轻轻上扬，弯起腰身拾起了那个球，将它递给那个孩子，他摸了摸那个宝宝的头，眼中的喜爱仿佛要溢了出来。
  那孩子也笑了，露出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他往男子身后一望，忽然像看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兴奋地大喊道“姐姐来了！”
  男子好奇回头，只见迎面而来的一女子约摸豆蔻之年，一身红衣艳丽如火，那双丹凤之眼如众星降世般的璀璨，鼻若琼瑶，唇如点绛，眉心间则缀着一颗令人销魂的朱砂痣。
  那是一种霸气的美，一种张扬的美，一种让人妒忌的美。
  然而那男子却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最后抚了抚那孩童的头后便欲离去。
  身后那女子忽然凌空而起，其手虚空一抓，一把宝剑骤然出现，被其一把握住后，向着男子用力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了一整套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般得顺畅至极。
  男子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剑影，却始终处于防守不攻的状态。
  “姿儿，你又调皮了。”
  闻远处一老人的声音响起，女子这才慢慢收气落地，眼中充满了傲气。
  老人于不远处慢步而来，向着男子做了一揖道“司彦上尊。”
  司彦立马将身子躬得更低些回礼。
  老人向着身旁的女孩使了个眼神，女孩这才行拱手礼道“华山楚姿，见过司彦上尊。”
  “小女子从远处便望见上尊于舍弟玩耍，稍走近一瞧发现上尊腰间的那把剑不同寻常，似是上古凶剑淬魄，故已猜到了身份，想与您切磋一下，虽然您没有动手，但是我这“幻影剑法”共六十六剑您竟然全部躲过，其内力之深真是名不虚传。”楚姿美目凌人地说道。
  司彦浅浅一笑道“仙派之女能将这剑术掌握地如此精髓也是世间少有，司彦佩服不已。”
  楚离看着自己的女儿和上尊聊的如此尽兴，便在一旁言道“令父生前和我是至交好友，曾有一事于我相约，只是后来洛镇之变，令父早亡，最终没有完成。如若上尊不嫌，我欲请上尊前往华山一叙。”
  司彦点了点头，随之前去。
  一路上，周边的树木绿像是要沁了出来，危峰兀立，群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行至半山腰间，那雾气便更加深邃浓郁，抬头一望，太阳在其山顶巅，其光之耀目，蔚为壮观。
  到达其地后，刚入门，便望见那华山弟子数约上千，个个神采奕奕，手持佩剑正在进行激烈比试，无论男女均无一人偷懒歇息，无处不散发着勃勃生气。
  “上尊，请。”楚离伸手指路，将司彦引入其内更偏僻的厢房。
  入其殿内，只见其间装饰的富丽堂皇——殿前后两只龙口将甘冽的泉水缓缓吐出，呈出两种颜色的光，四周的墙面均刻上了惟妙惟肖的浮雕，那鸟兽鱼虫竟像是要跑出来似的。
  将司彦安排相座，又屏退左右，只剩他们两人，楚离这才慢慢出言。
  “上尊，你应该知道，我与令父早就相识，乃是生死兄弟，当年域火之乱，到后来的封印鬼王，都是我二人合力为之，令父这一生为尽了天下，最后，却惨死于鬼派之手……”
  楚离的手忽然一颤，杯中的茶水溅洒在那檀木桌上，沿着边角慢慢滴落下来。
  司彦微微躬身前去擦拭，头未抬却已道“父亲这一生辅帝平定天下，从来顾不得自己，到最后却是丧命于淬魄，三魂七魄都不得保全，司彦愧已，没有那么伟大，只想顾全自己的事情，其他之事皆于我毫无干系。”
  楚离听言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发愣，后又道“今日邀上尊前来，是想告之楚某与令父生前的一个约定。”
  司彦星目微弯道“是何约定。”
  “楚司两家联姻，平天下这一世太平。”楚离郑重地说。
  “不可。”司彦立马回绝。
  “为何不可？”楚离诘问道“我女楚姿，相貌绝色，倾城无双，才艺无所不通，就连法术也许上尊不分上下，其德更是人人称赞。如若楚司两家联姻，我这全天下最富庶的华山派加上上尊那天下法术最高深的昆仑，定会一举将邪派之人歼灭，毫无立锥之地，可护天下百姓永不处于战乱之中。”
  司彦向他深深作了揖，后又直起身道“并非令嫒不够优秀，只是司彦心中已有所爱之人，实在无法忘却，如果今日真答应了这门婚事，怕是日后会让令嫒受了委屈。”司彦抱歉地付之一笑。
  楚离这才慢慢地缓和脸色，饮了口茶说“上尊乃性情中人既然已有所爱，楚某也不好强行为之，这场婚事就此作罢吧。如这日后再有邪派作祟，希望上尊能与楚某合力擒之，继令父之遗志，保这天下万里河山”。
  “自然。”司彦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我昆仑还有些琐事未处理，今日先行告退，来日必定亲自登门拜访”。语毕，便欲退出门外。
  司彦刚到门口启门，一团红色身影忽然向他摔了过来，他出于本能反应，立马伸手一揽。
  那红衣少女在他怀中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竟飘起了几分绯红。
  司彦用他那极其好看的亮亮的星目望着楚姿，他没想到，刚才街上那么泼辣的一个女子，竟然也有那么娇羞的一面。
  他淡淡一笑，将她扶正后，走出门外，临别时轻飘飘地说了句“姑娘小心，以后别在门外偷听了。”
  那一刻，楚离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