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街斗 三

  这么重的伤,且不说那大牢活人进去都要掉层皮,这样子进去,恐怕熬不到审判,就已经…
  “大人,冤枉啊!”
  “请大人明察!”
  余下的五个背着干柴的猎户,纷纷跪下,为同伴向这官员求饶。虽然他们也属于巴陵,但久在深山,哪里认识什么县慰。
  只能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大人,冤枉啊!”“请大人明察!”
  看着这一幕,沈林甫心里有些酸楚。若今日他们遇到的是别人,恐怕结局也如此刻他们跪着一样,充满无力、无奈!
  “陈扬吉?”沈林甫大喊。
  “卑职在!”陈仲荣赶紧抱拳回到。
  “这五人也一并拿下,本官怀疑他们俱是同伙,有勾连之嫌,先关入牢城,半个月后再审。”
  “是!拿下。”
  空着手的弓手们,也两个一队,过来将这五个猎户控制了起来。
  “大人,您放了胡子叔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十五岁的阿虎看到胡子叔他们还是被牵连,努力地开口求着眼前的绿袍官员。
  只是沈林甫并不理会他,而是转身与张鹤龄说话。
  “长善兄,这些人小弟就先带走了,你也早些去看看腿,别落下旧疾,有机会一起喝酒。”沈林甫笑嘻嘻地对张鹤龄说道。
  张鹤龄也不怀疑其它,便当这是沈林甫给自己的暗示了,他会把这些人处理掉。
  倒不是两人交情深,而是都在这个大熔炉里,这种事沈林甫没理由不帮。何况往日里,这厮自己就欺男霸女少了?相较于张鹤龄这等爱惜羽毛名声的书生,沈林甫就是个为祸相邻的恶霸。
  “子卿晋升慰官,又值新婚大喜,余因事耽搁,皆未能祝贺,在这里给子卿赔罪了,改日一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访!”张鹤龄倒是一脸诚挚。
  只是二人都知道,对面的人能不见就不见,这改日都不知道改到什么时候。
  “那我先告辞了!”张鹤龄持扇作揖说道。
  “好,那我就不送了。”
  “再会!”
  “再会!”
  两个人假惺惺地作别,外人看着,如同好友一般。
  地上躺着的张鹤龄的家仆们,一个个使劲地拖动着身体,跟随主人回去。
  “唉,这算是完了,可惜了,两个大小伙子。”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挎着菜篮,对旁边的婆子说道。
  ……
  “都散了,还看什么,想吃牢饭吗?”沈林甫对着围观的人群呵斥到,周围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他也听见了。
  “少爷,真就让姓沈的把那俩厮带走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丁对着张鹤龄说道。能离张鹤龄这么近,想来张鹤龄对他是极为信任的。
  “沈子卿也不是什么善茬,何况他既为县慰,这当街行凶之人,理应由他审判。若是我们自己处理,反而损了声誉。”
  “是,少爷说的是,是小的想的不够周到!”
  巴陵县一共有两处监狱,一处是设在大租巷的牢城营,由提刑司直管。还有一处便是沈林甫慰廨管辖的廨牢,就是慰廨后面,里面比牢城营还不如,昏暗发臭。
  “大人,求你了,放了胡子叔他们吧!他们才是冤枉的,小的认罪。”阿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沈林甫。
  三伢子则一言不发,他对这官员不抱任何期望,可是心里又忍不住想这官员真能大发慈悲。他可不似阿虎年少,对人心全然不识。要不是怕激怒这官员,给其他人平添灾祸,他早就开口辱骂了。
  “事情缘由,本官自会查清。求情也没用,一切到了慰廨再说。”然后转身对着五个猎户里相较年轻力壮的说道:“你、你,背上他二人。”
  被叫道的两个猎户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去背起阿虎和三伢子。然后一群人压着七个刚下山不久的猎户,向城门走去。
  背后是一地干柴,以及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到了城门,沈林甫对陈仲荣说道:“扬吉,你先将他们带回慰廨安置,在津云里找个大夫看看,别死了。记住,别做的太明显,让闲话传出来。”
  “大人请放心,这两个小子,如此好的身手,要是折了也怪可惜的。”
  “嗯,我先回去把剩余的粮草收上来。你做的隐秘些,随后差人好好看着,这些随行的猎户也别放走了。招募的乡勇的事,你去看看他们做的如何,有哪些需要帮的。”
  交代完之后,陈仲荣带着三十个弓手,压着猎户们往慰廨走去。而沈林甫则带着沈绍以及剩下的二十个弓手,转身往东城坊走去。
  剩下的应缴粮草的,都在那儿。
  在狮子岗的营地上,一群群汉子围在一起,他们是听说乡营招募乡勇才来的,听说一个月二贯钱,还管吃管住。
  奶奶的,这要是一个月挣二贯钱,家里可啥也不缺了。要是有机会,还能去喝喝花酒。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大家都议论纷纷,说起谁昨天又被选中了。
  他们天没亮就赶来了,出乎宋时行等人的意料,上次弓手营招募,因为开出的月钱太高,很多人知道懊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今天的招募还没有开始,不过宋时行、韩以茞、方运达、郭熙河、李延亮、李延朗、刘识、吴甬等将官,早已起来了。
  因为昨天招募了近六百人,他们既要安置,还要编撰名册,忙活了大半夜,但是今日还是早早地就起来了。
  “宋参知,要不我等今日多招募一些,再大比一场,最后选出八百人。”方运达对宋时行说道。
  “方教头此计虽然有益于保证乡勇之精壮,可是这都招进来了,再弄出去恐怕不太好。”韩以茞说道。
  “韩都监多虑了,我等并未对他们承诺,这战场上多分本领,便多了些胜算。”方运达虽然跟韩以茞不熟,但还是据理力争。
  他毕竟在军旅待过一些年,知道上了战场,可没有什么仁义礼智信。到时候,就是谁本领更强,谁就可以活下来……
  “保贞,我觉得方教头此言有理,我们不妨一试。到时候输技不如人的,每人给些路费遣返,也不算太刻薄。”宋时行说道。
  “这大人与都指挥使都不在,当然是谁的办法好,就怎么做,我听你们的。”韩以茞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