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暴风雨 二
一排排一队队水贼在头领的带领下,有目的地从军营四面自外至内地绞杀。
“杀啊!”…
泥浆被踩得四处乱溅,整个军营里各个角落都是挥舞的身影。
在‘忠勇汉阳’的高旗之下,是中军大帐。
李文彰怒目圆睁。他身边聚满了几百个亲兵卫士,一个个拿着武器站在暴雨之下。
“总管,营西已被攻破!”
“总管,北营也有水贼杀入!”
“总管,营东已破,韩将军正在领兵奋力反杀。”
“总管,水贼主力在南营,正在向中军杀来。”
现在整个军营已经乱了。
“传令各部,就地反击。”
“是!”
“擂鼓助阵!”
“咚…咚…咚…”
“咚…咚…咚…”
“众位兄弟,随某杀将出去,杀光这些后入的反贼。”
“杀…杀…杀…”
身高七尺的李文彰,穿着玄铁重甲,提着一把丈长斩马刀。领着三百亲兵,如同猛虎出笼一般,向南方杀出去。
现在敌情不明,随意出击只能如陷入泥潭一般,令三万人难以脱身。
李文彰也确实有才干,早些也有准备,奈何这雨冲碎了大多数人的毅力。
不过一个个裹着铁甲抱着兵刃入睡,哪怕慢了一步,也断了水贼很多锐气。
胆大的撑死胆小的,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偏要做的就是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这不是孤注一掷,身后三百亲兵是本钱,但中军未破,就是最大的倚仗。
我等乃大宋禁军!
“杀…杀…杀…”
明亮的几千个帐篷,此刻安静地照亮着战场。
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士兵,见总管提着那把熟悉的丈长斩马刀,领着亲兵呼啸而过,也加入了队伍。
很快,三百个,三千个…
偌大的禁军营地从四周被水贼蚕食,一点一点推进,最大限度地消灭禁军的有生力量,无数士兵被拦腰二段。
然而毕竟不是正规军队,虽然占了先机,但第一时间没有冲破禁军阵营,便没有先机可言。
“咚…咚…咚…”
擂鼓声不停地从中军传出,传到整个营地,穿个每个禁军士兵的心头。
有被杀的,有被反杀的,有肉搏的,有对决的…
雨水不停地下,地面成了一千血泊。
在李文彰的带领下,一股洪流像营南冲去。近四五千禁军士兵,提着刀枪跟随。
“启禀大寨主,前方有大队贼兵杀出。”
“大寨主,我看是地将想孤注一掷。”一旁的许敬尧说道。
“哈哈哈,无妨,有行者上师布雨助阵,哪位兄弟愿意前去迎敌!”
“大哥,小弟愿望。”一直没来的及的窦建武请命道。
“好,吾弟威武,这李文彰不过一绰耳小贼,为兄只等你凯旋而归。你速带本部迎战!”
“得令!”
说起本部,也不过近千人。但是一千亡命之徒,和四五千未经战事的富家子农家汉,孰优孰劣,犹未可知。
窦建武身形高大威猛,虎背熊腰,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如同一尊鬼怪。两百多斤的身形,拖着一把大狼牙棒跑起来,地动山摇。
后面一群斗笠贴着追随,表面甚为诡异。
“杀…杀…杀…”
两股人流越来越近,禁军士兵开始举起盾牌。嗖的一声,一直冷脸向窦建武面门射来。窦建武头一偏,闪了过去。
心头大怒,脚下移动的更快了,狼牙棒已经高高举起。
空中飞起的箭矢,让水贼倒下很多。不过水贼这边也有弓箭手,只是不多,没有对禁军形成压制。
不过都不重要了,等两股人流汇在一起,进行贴身近战,禁军的弓箭就用不上了,一想到这,水贼跑的更快了。
那边冲在最前面的李文彰,自然也成了水贼瞄准的目标,不过几次冷箭,都被他躲了过去。
终于,在前面奔腾而来的匪众之中,他看到一个格外不同的人。虽然他并不认识,但是从那人的位置以及气势来看,是头领级别的人无误了。
对着窦建武,就杀了过去。
两股人流合在一起,霹雳扒拉的金属声不绝于耳。两只队伍各自像彼此的后方杀去,试图贯穿敌人的阵营。
但是很快就发现,完全胶着在一起,每个都各自为战,能力强的,还能帮一下身边的兄弟,能力弱的,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那窦建武见李文彰飞驰而来,纵身一跃,扬起狼牙棒就向李文彰砸去。
见敌将凶狠,那硕大躯体砸下来,用斩马刀无法拦截。李文彰用脚一登,在刀光剑影中将身体甩了出去。
这可苦了刚才跟在他后面的四五个亲兵,被砸的稀巴烂。
李文彰见状如此凄惨,不有心底高看这壮汉几分。随后立稳身形,挥刀向壮汉斩去。
那窦建武更是说时迟那时快,竟然原地翻了跟斗,跳到了李文彰刚才的地方。挥起狼牙棒又砸了过去。
李文彰索性不在闪烁,握紧了斩马刀,竟是生生地砍了上去。“铛”地一声想响起,简直要刺破耳膜。
两个人运足了力道,谁也不输谁,顶着纹丝不动。
军营里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流出的血犹如下的正是一场血雨。
那边的水贼,这边的禁军,见二人相持不下,纷纷上前帮忙。水贼剁向李文彰,禁军刺向窦建武。
二人被迫向后退,脱离对方攻击距离之内。随后纷纷挥起武器,向身边的敌人砍杀。
整座军营,几万人已经彻底交织在一起。除了属于纯粹文人的许敬尧,窦建文派了几十个人将他保护起来,自己也挥刀杀入了禁军之中。
什么大寨主,什么光明之子,这个时候通通抛开到一边。他,窦建文,标标准准地绿林中人,草莽丈夫。
杀红了眼,谁也顾不上谁了。提刀就要饮血,暴雨一瞬而过就洗干净了,然后再次捅进去。
每个人脑海里都忘了要干什么,只知道要活下去,就要让对面的人倒下去!
夜色昏暗,一片混乱。整个战场暗了很多,因为差不多一半多的帐篷自燃,然后里面的篝火被雨淋熄。
只有禁军的中军大帐,还没有没战火蔓延。汉阳禁军的旗帜在夜空中被雨击打着,下面的士兵不停地擂鼓,不停地擂。
他们不知道四面具体的战况,只记得总管最后给他们下的命令是擂鼓助阵。
无论是水贼,还是禁军,偌大的军营里,数万人已经没有人能听进鼓声的节奏,只是本能地挥刀、挥刀。
大雨落下,从面部流落,甚至快要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该死的官兵还是该死的水贼!
不知道杀了多久,帐篷一顶顶地被消失在黑暗之中,连鼓声也消失了,但是天还没有亮。
身上到处都是剧痛,这该死的雨怎么就不停呢?
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活着的人小心翼翼地移动,生怕旁边就站着敌人。
许敬尧见状,知道已经败了。哪怕禁军全军覆没,也败了。朝廷派来剿匪的禁军,可不止这些!!
而自己这方,恐怕无论如何都无力在盘踞洞庭湖。至于攻打巴陵,天大的笑话。
都怪自己,太高看了窦氏三兄弟!实在是一群莽夫。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居然都能这样惨状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