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暴雨之青葱白雪

  沈林甫一只手抚着妻子的头,一只手从秀背抱住。
  见琴儿在旁边杵着,低着头看自己的绣鞋。沈林甫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郎君话,奴婢叫琴儿。”
  “哦,你自己出去转转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奴婢,奴婢要在这儿伺候娘子的。”琴儿是裴谨的贴身丫鬟,这个档头,她正该守在旁边。毕竟天已经黑了下来。
  沈林甫却不知道这其间原由,只是不想让她难受,才叫她出去的。既然不听,那算了。
  裴谨整个身子已经软了下来,根本不想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两只手也从沈林甫背后收了回来,放在沈林甫胸前枕着。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这是一种煎熬,是一份美好,是一份甜美,是一份等待。
  她像一个没有花骨的苞朵,等君采撷,然后在手心绽放。又如在空中飘了十八年的雪,终于要在春风中融化,成为鲜研。
  感受着胸前发热的脸,沈林甫哪能不明白什么情况。他可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单纯无邪。
  只是这也太能忍了吧,一动不动,跟睡着一样。
  终于是抱了起来,转身翻了上去,平放在垫絮上。只见双眼紧闭,脸颊泛红,十指相扣放于身前。
  此刻,沈林甫终于是动容了。本该天上人,奈何在人间。俯下身子贴着,在耳鬓厮磨,缓缓说道:“何其有幸,人间相逢,然能结发,百世难修,余生漫漫,定不负卿!”
  下面的裴谨闻言,睁开了眼睛,嘴角既是欢喜也是感动,将手抽出来抱着上面的人:“余生漫漫,定不负卿。”
  她着实被夫郎在耳鬓的吟诵惊艳到了。本来以为是命,哪曾想,却也是缘。
  春雪终于融化了,四处流淌,在冰天雪地里,在落英缤纷处,在水落石出畔,也在蝴蝶嘻戏的花丛里。
  因为,绽放了!有如绵绵不尽的青草,充满了活力,而又那样青葱;有如春暖花开的半夏,既温存了月亮湖泊,又藏了一般的炽热。
  像狰狞的猛兽,狂暴地撕咬着猎物,不容猎物有丝毫的喘息;又像威武的侍卫,守卫殿下的花园,生恐花瓣被绿叶轻浮。
  犹如战场上的鏖斗,每一个瞬息,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向着希望前进。却原来,只是溪水潺潺,落樱随流,只能流的很慢、很慢,因为水一急,她就会沉下去。
  大雁南飞,在长空中撕鸣,久久不息!因为,他是胜利者!整片天空,只有他,他是唯一的征服者。
  巴陵城在夜幕下,在倾盆大雨中,显得孤独无助。因为滂沱大雨,成本已经紧闭,里面的不能出去,外面的不能进来。
  沈林甫太累了,习惯性地枕着手睡,只是又无睡意。便侧着身体,打量着晶莹剔透的美玉与并不突兀的狼藉。
  琴儿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生怕把玉弄碎。沈林甫将死人一样的美玉揽了过来,从身后扯过金丝鎏边鸳鸯锦絮盖住。
  然后只露出自己的头,看着琴儿收拾着狼藉。只见她掀开垫絮,从下面拿出一张中间被染红了的宽大白绢。
  然后张开白绢,对着沈林甫展示。上面的红还在扩展,显然是刚刚渲染不久,还未风干。
  待沈林甫点头示意之后,才走到梳妆台前,折起来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盒子。
  再转身去另一侧的柜子里,拿出新的垫絮,过来换上。弄完这一切之后,才端着水告退。
  “还好吧?”
  “夫郎一点都不知道怜惜!”
  沈林甫笑了,笑的有些放肆,连外卧那边刚进房间立在门后的琴儿也听见了。
  刚才她虽然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的绣鞋看,可是偏偏余光忍不住地把什么都收在了眼底。
  她跟小姐同龄,只是大了几月。她年前满十八,小姐是过年之后。
  那雄浑的身影,犹如巨浪一样不停地冲击着她的灵魂,怎么甩都甩不去。
  身子已经被汗水侵透了,衣物也是。
  “若是为夫疲软无力,娘子当真欢喜?”
  裴谨没有回话,只是用仅有的力气在丈夫腰上掐了一把。
  沈林甫用膝盖顶了顶,不怀好意地追问到:“感觉怎么样?”
  这当然不是问是否有不适,而裴谨也没了力气,再也掐不起来了,所以闭口不言。
  外面的琴儿轻轻走了出去,来到后院,见每人,只身走入雨中,使自己冷却下来。
  正好旁边一个嬷嬷经过,见丫头淋着雨,赶忙叫她上来。
  “你疯了不成,这么大的雨,要是染上风寒,几时能好?”
  面对嬷嬷的关心,琴儿只是狡辩道:“我在这阶上行走,不小心到了下去,才被淋湿的。”
  “唉,这么大了,做事还是没着没落的。快回去,换身干衣服,钻进被窝里裹好,别染了风寒。”
  “对了,琴儿自小随我长大,认真说起来,比我还大几个月。”里面的裴谨说道。“夫郎找个日子把她收了吧。”
  “唉,刚刚叫她出去,她不出去,现在指不定在哪泄火呢。”
  “你说什么呢,琴儿不是那样随便的丫鬟,她打小就知书达理,守规矩的紧。”
  “对了,她刚刚为何不出去?”
  “她是娘给妾身指定的贴身丫鬟,妾身但有不适,她要照应。”
  听到这儿,沈林甫全懂了,就是房事备胎,也就是俗称的通房丫鬟。
  “本来无心纳妾,既然娘子宽厚,这琴儿看着也水灵,那就全了她吧。”
  “妾身代琴儿谢过夫郎。”
  “前面有些话还没说完,却是被妳打断了。”
  “夫郎怪妾身咯?”
  “哪里,娘子给的欢喜比什么都重要。”
  “哼,冤家。”啐了一口又继续说道:“夫郎是有什么事要嘱咐妾身的,直说便可,妾身怎会有忤逆的缘由。”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为夫身边的人,娘子要多加善待,切勿生隙。像栖霞山那几家人,还有慰廨的宋韩等。”
  “还有绍哥儿一家是吧?”裴谨发现沈林甫遗漏了一个名字,遂说的有些得意,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不错,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沈林甫在心里想到自己以后要走的路,补充到。
  “夫郎放心,妾身决计不是那种不识趣的妇人。”。
  而今的裴谨,对丈夫充满了欢喜与喜欢。她总感觉,他不一般。
  雨还在下,夫妻俩也依偎着睡着了,睡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