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迎亲前夕
归宅时已经很迟了,临走前沈林甫对宋韩二人说:“而今慰廨后院空着也是空着,谢亭与保贞不如将家眷迁来,如果人不是太多,两家人应该是够住的。”
没有太多别的想法,只是见着后廨空着,还不如利用起来。
“这如何使得,廨中居住者乃是官长,我二人先谢过大人体谅,可这是万万不可行的。”
“无妨,本朝并没有规定僚属不可居于廨内。而且你们住在这里,既能替本官看着,也能多为百姓谋断,何不为?”
在沈林甫的坚持下,二人应了下来。而沈绍则还在狮子岗营地监工。
没办法,所有钱财物料都要从他手里来出,他不亲自看着,实在是不放心。不然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冤枉钱。另一方面是心里生出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致使周身不觉疲累。
堪堪在城门关闭之前,沈林甫才赶到。到了沈府,灯火通明,府里上下忙碌不曾随黑夜降临减少。
因为明天就要祭祖了,现在正在准备。沈老太爷和沈品方夫妇也在正厅等着沈林甫,此间还有丫鬟婆子族老家丁一大堆。
大家都在等着沈林甫,因为今晚他需要习得所有礼仪。
“孙儿拜见祖父。”见到沈啸庭这位此间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沈林甫跪着行了个大礼。
“你已过及冠之年,当是娶妻生子,承我宗祀,光我门楣,今夜焚香燃烛,告列祖列宗知晓。……”
在沈啸庭的主持下,沈府一家老小在宗祠前一一礼拜,供奉五畜,诵读祭文。
事完之后,沈林甫又在几位族老的教导下,学习一概礼仪。
忙完之后,已经是二更天了。沈林甫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重重院廊,回到自己的书鸳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府里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采买的采买,打扫的打扫。
要去江宁迎亲的,也在沈致庸的安排下,还收拾的收拾。
“小甲,你去催促后厨做的快一些,吃完了好早些出发。”
这个嘴上刚冒出短须的少年,穿着一身有些显大的儒衫,很熟悉的在沈府里穿梭。或许,他闭着眼也能找到厨房。
走过一间厢房,正见一紫裙少女领着丫鬟出来,便站到旁边行礼。
“见过四小姐。”
“哟,小甲,这到了书院求学精气神都变了,以后铁定是能做相公的。”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嘻嘻一笑,“四小姐就别笑话我了。”
“唉,我可没笑话你,这府里谁不知道你自小就聪慧,五岁就能颂孟夫子的文章了。要不是大管家怕你进了书院,被他们几个给裹坏了,现在巴陵城里,谁会不知道你名字。”
这四小姐嘴里的他们几个,自然指的是沈林甫为首的沈府在洞庭书院求学的一众人。
所以,这四小姐自然就是茵娘了,后面的丫头就是小珍娘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嘿嘿一笑。
“傻笑啥,再笑就把小珍娘许给你。”
“啊!不不不,庸伯让我去催厨房,我先走了四小姐。”
说完就落荒而逃。
“哈哈哈……”
“小姐,你看他还不乐意了,人家还不乐意呢,”说完小珍娘抗议地举了举小拳头。
“哈哈哈,别生气了小丫头,这小子不识货,改天让大管家好好收拾他。”
“别了吧小姐,他也就是害羞。”
“唉,女大不中留啊。”
茵娘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自己只有十四岁。
等到前院里坐满了人,饭菜酒肉也都一一有序地传了上来。
此间既有沈氏族人,也有沈府仆人中资历深厚者,还有沈林甫的一众好友。
这顿饭吃完之后,就是在七八天后才能再见着人。
沈林甫在书院的好友,出了陈仲荣担任弓手营都头不能来之外。周康、杜省、刘晟都到了。这会儿正在那儿陪着沈林甫喝着酒呢。
而郭熙河、李家兄弟、刘二、吴甬等也因为差遣,沈林甫不许他们离职。
至于宋时行和韩以茞就更忙了,慰廨和工地两头跑。还好有沈绍这个钱袋子在,让他们手笔有些蛮横,不然就差撸起袖子撅泥巴了。
“唉,可惜扬吉没来,不然咱们五个就筹齐了。你说你也是,干嘛把他丢在狮子岗。”
“今时不同往日,我俩也跟你们三个不一样了。”
沈林甫老神在在地呡了一口酒,“不读书的孩子早当家,苦啊!”
“可死去吧你,沈三爷要是听到你这句话,是不是得掉几滴眼泪才算合理。”周康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沈林甫背上说道。
对面的杜省和刘晟闻言一阵苦笑,低着头不再说话,只顾着碗里刨食儿。
“说话啊,你们俩,不会是在家里给饿着了吧。”
“阿爹。”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咦,这不是沈老六她妹子的声音吗。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沈品方走了过来,脸上一阵阵火辣。还好,沈品方没有搭理他们,径直往一桌族老那儿走了去。
院内梧桐大树高高生长着,正值深秋,却不见叶落。
树下落席的人,也在交杯换盏间有些五迷三道了。府邸里忙碌了几天的下人们,也终于开始歇了下来,等把迎亲队伍送走之后,又有他们忙的了。
在另一处院落里,沈驰甫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在练字的儿子。见那一撇一捺间隐隐透露出些许力道,嘴角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而他的妻子李氏,挺着大肚子也站在旁边,不时抚摸一下隆起的大肚子。
“好了,今日先练到这儿,出去玩儿吧。”
得到放行的沈淳,迫不及待地跳下太师椅。“谢谢爹爹,娘,我出去了。”声音还在李氏耳边环绕,人却是跑的没影儿了。
沈驰甫扶着妻子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拿起儿子写满的字帖开始端详。
“这字写的有些门道,过了年,淳儿就五岁了。为夫想的是把他送去族学,早些启蒙才是。”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五岁入学却是早了。谁叫他是沈家儿孙,在这深宅大院里,若是没些本领,我们也护不了他一生。”
“娘子说的是,只恨为夫天性驽钝,入不了东华门,做不了状元郎。只能将心愿寄托给儿子了。”
“夫郎切勿这般言说,在妾身心中,夫郎已经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子。”
“吾妻私我也!等老六完婚后,咱们就搬出去吧。”
“为何?祖父还在,夫郎是不是忧虑过了。”。
“三叔毕竟老了,这人一老,手指就会往内蜷缩。正是祖父还在,咱们这时候提出搬出去,既体面,也照顾了大家的情面。”
“妾身想不了那么多,一切全凭夫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