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又是无妄之灾

  庐州城比巴陵城要更大些,但是却没巴陵那样城高墙坚。这座城建成较巴陵城晚,但是不知是何缘故,城中居民甚多,不像巴陵县,县里百姓若非行商,便是非有要紧事不去巴陵。
  庐州城外墙长八里,内城墙长六里。不同与巴陵那种军事设计,这庐州的内墙以前本是外墙,只是后来扩城,这才变成了内墙。
  外城多为平民居住,而内城则是官衙、商业所在地,以及较为富裕地人家所居住。
  本计划在这庐州多待几天,可是事与愿违,沈林甫在贺府实在是不习惯,每天那个贺名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就在他面前给他添堵。
  遂决定明天便要告别祖父,启程回巴陵。
  独自走在庐州城中,沈林甫有些百无聊赖,穿梭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看见前面有个卖糖葫芦的,走了上去。
  “郎君,可是要来一串,我这糖葫芦,又甜又脆,只要二文钱。”
  “来一串吧!”
  继续往前走,实在是没多大意思,便转身回贺府。没走多久,突然头上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一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自己手脚被绑住,眼前是在一间木屋子内,周围有些冰冰凉凉地。只是头上的疼痛仍在,被人绑架了?
  扯了嗓子嚎了一下,也没有一点回声。
  挣扎了好久,只见捆绑的绳索也不见松开半分,难道这次又要栽跟头了?
  而在小木屋外不远处的一条溪流旁边,一个衣着破烂地邋遢汉子,正在磨刀石上磨刀霍霍,时不时地从旁边的溪流里捧出一把子水,撒向刀上。
  而在汉子的身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邋遢少年。因为脸太脏,若是叫人看见了,怕是要吓到。
  这是一对父子,蒋大钟和蒋小郎。乃是庐州城出了名的凶徒,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庐州县衙多次缉捕,也未能抓住。而今受人重金所托,取沈林甫性命。磨刀,是因为为了待会儿那所托之人来取人头,割头时更利落些。
  听到木屋里那人不停地叫唤,蒋小郎听不下去,站了起来,吐掉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就往木屋里走了进去。
  到木屋门口时,抄起一根棍子,就进了去。
  沈林甫见到有人进来,“你到底是谁?为何绑我?”
  “哈哈哈,我是谁?你死之后去问阎王爷吧。倒是你的聒噪扰了老子的清梦,现在给你松松筋骨。”
  轮起棍子就往沈林甫身上招呼,沈林甫哪里受得了。不顾剧痛,说道:“你想要什么?若是银子,我给可以给你。”
  “银子,谁要你的狗屁银子,爷爷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是只拿一道。”
  说完之后就不愿意再废话,往沈林甫身上使劲地打去,只打到手发软。而沈林甫已经是痛的实在是无法忍受,又不能摆脱,偏偏眼前这混蛋又油盐不进。难道自己就要殒命于此?这大宋自己还没救呢,老天爷你真是喜欢开玩笑,送我来又不好好待我,偏我如此玩弄我?
  那少年也打的累了,见沈林甫已经没力气叫唤了,走过去还是往沈林甫腿上又伦了几下,而沈林甫从刚才的站着,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挂在那柱子上面。
  “行了,万大官人差不多要来了,先拖将出来,洗洗脖子,免得待会儿脏了老子的刀。”外面传来那蒋大钟的声音,充满戏谑而狂妄,此时他还在试着磨了近一个时辰的厚背大朴刀刀锋。心里甚是满意,感觉弹指可破。
  那蒋小郎听到老子在外面使唤,心里很是奇怪,找自己父子俩做这庄生意的那人分明不是万大官人啊。
  从腰里拔出匕首过去割开沈林甫的绳子。而沈林甫在绳子解开后,应势倒在了地上。蒋小郎看着自己的调教如此顺利,不禁哈哈地笑了两声。诸如以前,有的人甚至是被自己活活打死。
  伸出手要去拉着沈林甫的脚往外拖,却发现有些沉,拖不动。正将匕首插回腰里,弯腰要去捡绳子,却被地上的人猛然拽死头发,拉向地面。条件反应般地就要去拔匕首,却发现没摸着,反而胸前一痛。
  便要发出声来求救,又是一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外面的蒋大钟听到声音,反应过来,儿子出了意外。吓得连忙提着朴刀就往小木屋冲了过去,走到门口被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那先前被绑着的鸟厮正用匕首持在儿子脖子上,而儿子的胸前两个窟窿正在不停地向外冒血。绕是专干害人性命地勾当,这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放了他,”尽管已经料定儿子活不成了,但还是在心里把自己这种想法给掐掉。“我放你走,若是耽搁了我儿子的救治,老子让你生不如死,必活剐了你!”
  就怕我放了你儿子,还是要被你活剐啊。沈林甫之所以挟持这少年,纯属下意识地反应。见这少年还未死去,就挟持了起来,权且当作人肉盾牌。
  “你让开,我出去了,自然放开你儿子。”
  蒋大钟也不疑其他,等人把人一放,老子就立马活活劈开你。转过身,从门跟前退去,让沈林甫出来。
  “你进去,”沈林甫出来后,示意蒋大钟进去小木屋。
  蒋大钟哪里肯,反而提着刀步步逼近,“把人放了,我放你走。”
  一个退,一个跟着,这样走了差不多百十来步,那蒋大钟见儿子已经是差不多全身都被血染透了,而沈林甫则是身上的酸痛差不多消了一半。
  到了这儿,蒋大钟再也忍不下去,也顾不上儿子了,这样子哪里还救得回来?提着刀就要去劈沈林甫,又见儿子挡在两人之间,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两难之间,沈林甫却是一咬牙,把匕首一划,那蒋小郎的脖子一道血泉就喷了出来。
  蒋大钟心如刀绞,还不待他做些什么,又见沈林甫把儿子推向自己,伸出手想要去抱住。却发现那挨千刀的却是顺势拿着匕首抢了上来,当即抱住儿子,将刀向儿子背后挥去,那贼子已经伸出了脚,把自己与儿子双双踹飞。
  到底是虎毒不食子,临了也没舍得拨开儿子,但却是放弃了自己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父子俩还未落地,沈林甫已经飞奔而上,扑了上去。抓住蒋小郎的身体,压住那朴刀,还未死透的蒋小郎终于是发出了一声哀嚎。
  而蒋大钟这时候已经是顾不上儿子了,用尽全力要拔出刀,发现被骨头卡住了,再用力,却是发现沈林甫向自己刺了过来。
  连忙放开持刀的手,向外翻滚出去。而这一放,沈林甫已经是提起了蒋小郎,向正准备起身的蒋大钟砸了过去。果然,死亡是逼迫人激发潜力的最好方式。
  顺手拾起了地上的朴刀,向蒋大钟走了过去。
  “为何要杀我?”
  “哈哈哈,你杀了我儿子,必不得好死!”
  “我在问你一次,你若说了,我还可以全你父子一个尸身。”
  “休想,老子杀了你。”
  说着就不顾一切地扑向沈林甫,但是一把他先前磨了一个时辰的刀,已经贯穿他的身体。
  筋疲力尽的沈林甫,终于是累的坐在了地上。无力,疼痛,恶心,全部涌了上来。
  回想起刚刚蒋大钟的那句,万大官人差不多就要过来了。终于还是用刀撑着,站了起来。但没走几步,就吐了一地,绕是如此,还是感觉胸闷。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这里是哪里不得而知,而今日的天色也是要死不活地看不出日头在哪里,更猜不到是什么时候。
  赶紧离开此处才是正理。
  踩着草地,一步步地走着,却发现后面留下了一个血脚印。这些血当然不是沈林甫的,而是刚刚挟持蒋小郎而被浸染的。
  这终究是大患,便走进了溪流。将身体都洗了一遍,再沿着溪流,用最快的速度,向下游跑去。
  而就在沈林甫离开没一会儿之后,一行七八个骑着马的就从木屋后面的山道上走了出来,其间一个人还叫唤着:“蒋大钟?你万爷爷来了。”
  却是没有任何回声,那人有些发怒。
  只见说话这人长得满脸横肉,生的粗壮,一看就是三教九流之辈,哪里有着一分官人的样子。
  一群人刚绕过木屋,就见草地上一躺一趴两具尸体。
  众人连忙拔出刀,走下马去,先是往小木屋里闯进去,看看什么情况。见没人,再去那两具尸体那儿,掀开来看,正是蒋大钟与蒋小郎父子。
  查看了一番,实实在在是死透了。
  自己本是受恩主所托,取一个人性命,但知道那人身份后,又有一些忌惮。虽说自己如今在这庐州城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终究几十年的打拼,也有家有室。但在贺家眼里,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臭虫。
  因此让人去找蒋大钟父子,将这件事托付给他们,告诉他们只要有那人的人头,便可给一万贯银子,还暗中嘱咐手下,不要泄露自己姓名。
  心里想的却是事后如何了结手下与蒋大钟父子。便有了来此地的事情。
  就在今天中午,手下盯梢的,突然向自己禀报。蒋大钟父子俩竟然已经将那人掳掠出了城,虽然有些好奇为何如此幸运,但还是立马召集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偷偷地潜出了城,绕了一个弯子,向这儿走来。
  “帮主,地上的血脚印到溪流边就消失了。要不分作两拨,向上下游追去?”
  “不用了,这件事我们不要直接插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整个庐州城能主动找到蒋大钟父子的,就只有自己了……
  那蒋大钟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猜不到自己身上?吓出一身冷汗,忙下令赶紧回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走,走的越远越好。不管蒋大钟说出过什么,那逃掉的人知道多少,自己必须走。不然让恩主知道了,怕是要在贺家之前,了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