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穷寇
防御、团练、军事三个推官在巴陵县衙捕房的协助下,招到了民夫二千,都是本地人,忠诚度较高,而且家业都在岳阳城中。王谠承诺,杀一人赏钱三贯,累加不限。若是战死,家人领钱百贯,可保生计无忧。若是因战伤残,视伤情而定,直至百贯。
将这公差与城防营合在一起,组四个队,每队两百人,分守四墙,另外一百人组成巡法队,维持城中治安。
再在二千民夫中招募弓箭四百,组四个队,分别协防四面城墙。而剩下的一千六百民夫,分为四个队,分别拨付四面城墙,负责给城墙上搬运军械,弓箭,石块等物资,同时负责换下伤员,输送补给,协助寻找。
至此,王谠与岳王赵陶、沈啸庭父子、岳州判官周旸等五位岳州目前地位最高的五位大佬完成了初步统筹与分配。
岳王赵陶只是作为皇族,出来安抚民心,提升士气,所以并不参与守城指挥。而沈啸庭作为曾经在朝高官,而今巴陵本地士绅的领袖,出来是起调和与联络岳阳城中各族之用。至于沈品方,因起能力与身份都在,再则沈啸庭年事已高,多有不便,所以一是作为沈啸庭的代表,二是在巴陵县主官都被免职的情况,暂代巴陵县令,负责县衙运作与后勤。周旸则负责各墙守军的监督,执行军法。而作为名义上与实际上的最高官员,王谠负责居中指挥、各军各司各衙之调度、以及统筹大局。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水賊发起进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外并没有出现预想之中的水賊,城墙上新征士卒们出了一口气,但又在纳闷,可不是要半夜打来,那时候看都看不到下面该怎么打?
一片漆黑的洞庭湖上,因为没有月亮,所以只能听见风翻湖浪的声音。作为白天水战胜利的一方,这时候的水贼头领们却是在发愁,何去何从?或者说上岸还是不上岸?洞庭水庄的聚义大厅里,已经没有了水战结束时的激烈争吵,大家都在想办法。
下面的人碍于窦氏三兄弟的权威,不敢对半个月前他们在湖里截的那个中年人发难。但是对这个一身铜臭的商人,他们还是报以最大的恨意。要不是他来投,还出了个馊主意,怎么会跟官军打起来?现在好了,打就打了吧,还把几千官军给灭了。等着朝廷的大军把!
一个个这样沉默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你不说话,朝廷就不剿匪了吧?而且这洞庭湖水域宽阔,朝廷想剿就能剿?
“三位当家,各位首领,依许某看来,而今祸端已起,我等绝不可坐以待毙,必须在趁朝廷大军到来之际,上岸裹挟老百姓下湖,并且夺取粮草。”
“你说的倒好,这庄里兄弟们,哪个不是在岸上有亲有戚的,倒是叫大家伙去裹挟谁?又去夺取谁?”
“哼,要不是你个祸害,我们会跟官军打起来吗?”
听到这儿,许敬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再说话。而作为此间地位最高的人,窦家老大窦建文,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作为摩尼教的信徒,而今意外地跟官军撕破脸皮,虽然时候还有些过早,但也是迟早要行之事。
“行了,敬尧兄弟说的也不无道理,也不是只有你们有亲戚,我也有。但我水庄生存是大,”站了起来,“所以我决定,上岸,考虑到兄弟们在岸上有亲眷,所以不可行奸淫之举,不可行杀人之事。谁敢违令,立斩不饶!”
“众首领听令!”
“在。”
“以陈到、陈余、朱大郎、窦建武四部共两千人,窦建武为帅,陈到为军师,陈余、朱大郎为左右将军,兵发华容。”
“得令!”
“以佘会、钟三、钟四、窦建德四部共两千人,窦建德为帅、钟三为军师、佘会、钟四为左右将军、兵发益阳。”
“得令!”
“以徐豹、张虎、张二虎、冉虎四部共两千人,徐豹为帅、张虎为军师、张二虎、冉虎为左右将军、兵发湘阴。”
“得令!”
“以陆就昌、蔡篮子两部为先锋,周小二为左路军,水葫芦两部为右路军,黄大发、窦绕两部为中军,许敬尧为军师,共计四千人随本座兵发巴陵!”
“得令!”
趁着夜色,洞庭水庄的匪众倾巢而出,向洞庭湖四周肆虐而去。一直停留在水泊深处的那几艘千石大船也出动了,或借晚风,或借人力,在湖面上惊起阵阵水鸟。
因为水贼迟迟味道,巴陵城墙上已经没有先前剑拔弩张的声势了,要不是碍于知州大人的命令,大家早就回去睡了。尽管如此,还是跑了不少人,而留在城墙上的,也大都依墙而睡。
到了丑时,在津云里,窦建文亲领的一路匪军在这里登岸。利用夜色的掩护,放弃津云里,直奔巴陵城下。
陆就昌、蔡篮子率领的先锋军摸着黑到了城墙下,看着高高的城墙,却发现没有攻城器械。
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先退回津云里。绕是如此,城墙却不见丝毫响动。
等匪军之先锋军退回到津云里,才发现驻扎在此处的大军正在伐木造攻城梯。巴陵城建城较早,在先秦时期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经历代不断扩展修缮,早已是易守难攻。想到这城墙高三丈、宽一丈,外有护城河,内有数千守军,窦建文顿时没了底。
召集众将,集思广益,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法子,一怒之下,便下令将津云里,无论人物,悉数掠走,尽数烧光。作为匪军的最高统帅,能明目张胆地违背了自己先前下的命令,其他几路匪军可想而知。
而毫不知情的巴陵城就这样凭借着墙高城坚,在有惊无险中等到了汉阳援军的到来。
可在岳州的另一个地方,华容,虽然也是历史上的重要军镇,但因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城池长年失修,水匪相当于赤裸裸地进了城。
刚开始还好,首领们下的命令还能记起,到后来满眼的黄白之物与女人,便再也记不起什么了。两千人就这样拿着刀,一边走一边抢一边砍,随后实在是带不了什么了,就开始放火烧城。等到华容县令组织起反抗来,已经无力回天,华容县城变得面目全非。
“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待大军前来,必悔之晚矣!”被水贼捆绑着按倒在华容县县衙的公堂上的华容县县令愤怒地说道。
“哈哈哈,押上来,看看这都是谁啊,马大人?”
“爹,”“老爷。”
一对母女哭哭啼啼地被水贼推搡进公堂,公堂大案前坐着的窦建武看着地上的县令:“马大人,这二位都认识吧。”
“狗贼,你要做什么,她们手无缚鸡之力,什么时候碍着过尔等?你们这些腌臜禽兽,官家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还不放人。”
“哈哈哈,是吗?来人,这个小娘子与老娘子就赏给你们了,哈哈哈,让马大人好好看看。”“哈哈哈,谢二当家。”
一群衣衫不整,敞胸露肚的水賊,丢下手里的兵器,就往马县令妻女的身上扑了过去,‘嘶’的声音在公堂里伴随着罪恶响起,一块块布巾散落在地上,一群汉子手舞足蹈地在公堂里实施着罪行。
而已经年过半百的马大人被水贼拉着头,虽然眼睛闭的死死的,但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马大人,如此好戏却不懂得欣赏,你可真真是不识风情啊!”“哈哈哈,”场间水贼肆无忌惮地戏谑狂笑,而公堂外也站满了水贼。
“既然马大人觉得这对招子无用,那就给马大人挑出来吧!”
……
这个夜晚,宋大观元年八月二十三日,华容、益阳、湘阴三县因贼寇肆虐,生灵涂炭,哀嚎遍野。
而洞庭水贼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各大县城抢夺的差不多了,又向乡野漫去。
第二十四日,荆湖北路留守隋郸得到消息,万分震惊,亲自率军沿江南下靖寇。而汉阳军也在二十四日这天下午,感到了巴陵城,但到时发现未发生战事,遂分成三部,驻扎在洞庭湖边。
而荆湖南路也因益阳、湘阴受袭,留守张道扈调集境内禁军两万陈兵洞庭湖南岸,上奏东京。
一时间朝野震。
赵佶下令成立两湖招讨司,荆湖南路留守张道扈为招讨使,荆湖北路留守隋郸为招讨判官,荆湖北路走马承事钱宗成为都监,岳州知州王谠为招讨副使,潭州知州刘庾为都统制,合汉阳军、武冈军、荆门军共五万讨賊。
因为华容隶于岳州,而益阳与湘阴属于潭州,所以道君皇帝将这两个州的知州给弄了出来……
原江陵府水师钤辖严成擅自调兵,致使江陵水师全军覆没,着夺去所有官职与差遣,充军岭南。其兄严复,玩忽职守,亏空军饷,免去所有官职与差遣,充军闽南。
由于王谠的举荐,起复沈品方,任巴陵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