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落实户籍
然而下人回来告诉沈林甫,贺子山不在府内,这让沈林甫心里有些急躁。匆匆吃了几口之后,就去寻贺宗庭。
不巧的是贺宗庭也还未回府,难道办件事就这么难吗?这时看见贺资又走了进来,连忙叫到:“雄言表兄,可是来见舅父。”
“子卿也在啊,父亲在吗?”
“真是不巧,舅父当值还未回府。”
“哦,那我等会儿再来吧。”
说完就离开了。
……
沈林甫看到贺老大进来,还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呢,而今这情形看来是这大表哥不欢迎自己啊。
想想也是,以前两家往来间走动多是兄长沈树甫与贺资又。而自己那时确实有些顽劣,怎么入了这等以兼济天下为己任的士子眼中呢。
沈林甫万般无奈,一天的劳累袭来,便想着明天再说吧,就先回去睡了。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女人,柳娉婷,自己怎么把她忘了。再三徘徊还是决定放了,逢场作戏,切勿深陷其中,何况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躺在床上,想着此趟江宁之行发生的事。
栖霞山之行让人刻骨铭心,想来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了。而昨晚出现的那个刺客无论如何沈林甫想不出缘由,还有前面那两个阴影。难道栖霞寺还藏着什么秘密?显然现在自己并没有窥探这份玄机的能力,留到以后再一探究竟吧。
想起那个刺客的身手,沈林甫实在觉得算不上什么高手,既无排山倒海之力,也无迅速疾风之势。但不可否认,那人在气力、灵活性、反应,以及弹跳力方面远胜自己。难道这就是武功?
姑且算吧,特别是那人直接从钟台上一个翻身就跳到了自己前面,而且落地时身体还不带下蹲,而是笔直地落在地上,这身体该是有多轻?可偏偏那人外形比自己还敦厚。有时间问问郭熙河,想来那小子肯定知道一些的,不然怎么能在山里追着老虎杀一年。
回到岳阳后无论如何要寻得几个能打的人,带在身边,不然再遇到这种事,难道还可以溜之大吉?
现在最重要的是帮郭熙河等人把户籍问题解决了,北上庐州。
睡觉。
第二天沈林甫起的很早,因为要堵贺宗庭,早早地就来到了贺宗庭夫妇居住的院子外面。
这时候有丫鬟从里面出来,沈林甫上前去询问。得知贺宗庭昨晚没回来。这什么情况,小的没在,老的也没在?
沈林甫悻悻然地离去。
贺宗庭没回来是有原因的,因为江南东路留守曾布病重,他作为江宁府知府侧夜在留守司衙门忙。为什么说他在留守司衙门忙了,因为他是江南东路留守副使。跟其他路不同的是,各地留守或者经略使都兼任治所知府,但江南东路却是列外,而是由副使兼任。这其实并不是朝廷重用他这个副使,而是朝廷为了安抚曾布这个三朝老臣,把曾布赶出中枢后,派了个留守的差遣。
又因为不放心曾布,直接让他这个江南东路留守司的三把手知江宁军府事。
那曾布病重不是还有个二把手吗,二把手去哪里了呢?二把手留守安抚司判官王黼因为蔡京重新启用为相,被调回东京了。所以现在出现了权力真空,江南东路留守安抚司他贺宗庭一个人说了算。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沈林甫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吃了点东西,就要先去沈家庄子看看。偏又出门没走几步,就看到贺子山回来了。
见到解决问题的人回来,沈林甫赶紧上前第一次给这个表兄作了个揖,“昨晚可是夜宿秋千啊,这精神头比我这睡了一整晚的还要好?”
“哪里哪里,快些进府,我有事要与你说。”贺子山拉着沈林甫说道。
到了沈林甫,也就是贺子山成亲居住的小院,贺子山一副守得云开见日明的表情,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斟了杯茶。得意洋洋地说沈林甫说:“你舅父要升官了!”
“为何?”
“曾相公病重,有消息说已经是口不择言,而王判官被招调回京,你舅父既是留守副使也是江宁府知府,所以他不升谁升?”
“当真,那真是可喜可贺,看来舅父进中枢也是指日可待。”沈林甫拍了个彩虹屁,不过显然,表兄弟是很受用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也差不多算是江宁府年轻士子中的中心人物了,毕竟这也是少年得志的一种。
“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能得意太早,”贺子山谦虚了一把。
“确实,对了,我有两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你我亲亲的表兄弟间,何须如此客气,直接说就是了。”
“第一件事是在岳阳,我有个小红颜,被困樊笼,但是身契确实在江宁官署。所以害得巨源帮忙!”
“这个好说,只要我出面,教坊司是不会狮子大张口的,但就算如此银钱也花费甚巨。”
“银子的事巨源你只管开口,兄弟我绝不含糊。”
“如此便好办了,不过却是要叫子卿知道,我可不会墨了半文钱。”
“巨源说的哪里话?我还能信不过你。”“哈哈,就是不知道你说的那家女子,在哪个馆阁?”
“这样吧,身契的赎银因人而异,你先写在纸条上,我遣人去教坊司问问,消了乐籍,转入岳阳籍要多少银子,等有了信,你再把银子给我,我给他们送去。到时候你拿着公函回岳阳领人入籍就是了。对了,还有件事呢?”
“还有就是前日我与茵娘带下人去栖霞山游玩,在山道上被大虫袭击。”“啥,大虫?”听到这儿,贺子山吓得站了起来,“那你为何回来都未曾说过。”
“还不是怕大家担心吗,你看,我不也没事。”
“没事就好,那是什么事呢?”
“就是我们在被大虫袭击时,幸好有一个猎户搭救,因此我等才幸免于难。那几个猎户有点不一样,都是逃徭役躲进深山的,所以你看怎么才能把他们转去岳阳?”
“这个就倒是小事了,一句话的事,户曹参军是你舅父的学生,而法曹参军更是你大舅子。你直接去跟裴授争说一下,他大笔一挥,什么罪都没了。”
“好,我先写条子,你让人去官署问问,我这就去找授争。”
“嗯,如此可行。”
沈林甫与贺子山分离后,便要去找裴授争。
出了门,却不知道裴授争在哪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人瞎走着,此时沈绍在庄子还未归来。而且自己现在去找裴授争是不是有些唐突?
沈六爷走到一间茶肆前,叫了一盒糕点,一壶翠云峰,听着琵琶小曲儿,慢慢地用着这不知道什么做的糕点。
以前觉得自己富几代官几代,现在才发现没那么乐观。祖父与阿爹都已经致仕,也就是说自己的直系嫡亲并未有在仕的。至于舅父与兄长,感觉倒成了亲戚,哀叹一声!果然自己握住的才是自己的。
出了茶肆,见路过一架牛车,便雇了来,让车夫拉自己去沈家庄子。
到了沈家庄子,猎户们都已经起床,只是还是有些不习惯山下的生活手里没有伙计,便聚在一起拉家常。孩子们则在庄子里东窜西窜,只是没见到郭熙河,一问才知道跟着沈绍去贺府找沈林甫了。
这是账下听用的自觉吗?果然不愧是将门虎子。对了,至今也没听说他说过他爹到底是个什么官。
见沈林甫来了,众人纷纷起身相迎,郎君郎君地叫着。沈林甫让傍边在庄子里勾当的沈家仆人去取纸笔来,“对了,你们能识书写字吗?”
“回郎君,倒是自小不曾进得过学堂。”
“你们与熙河相比,身手怎么样?”
“哈哈哈,这个倒是怕要叫郎君笑话了,我等兄弟二人一块儿也不是熙河的对手。”李延亮说道。
嗯,如此甚好。“哦,那你们可曾习过武艺?”“常在山中与走兽打交道,哪能不学一些傍身之术。小的时候爹就交过我们兄弟俩,后来老刀叔也常指点,再后来郭大叔上了山以后,也交了我们一些。”
那想来尽管不敌郭熙河,也是不弱的。
接下来便让他们每家出一个人,说自己的籍贯,家人,什么时候上山的等等。等记录完了之后,又让刘识、李延朗、李延亮、吴甬等人去找沈致庸取几套做好的新衣服换上,等会儿随自己出去。
不问不知道,居然都是练家子。
带着自己的四个新随从走在街上,沈林甫心里也忍不主有些得意。当然,面上功夫还是必须要有的,不能轻言苟笑。
带着刚刚录下的资料,沈林甫决定不去找裴授争了,因为他实在是开不了口。小的不行,直接去找最大的,贺宗庭。这便来到了江宁府的衙门里。
江宁府衙前有四个当值的勾当,沈林甫向前走去问道:“这位差哥,我是知府大人的外甥,劳烦帮我问问知府大人在不在衙门里?”这就差不多是相当于后世的我谁是谁谁。
虽然不敢苟同,那站着的捕快也不认识他,但还是麻溜滴去后衙看看。
不一会儿,那捕快就回来了,说道:“可是沈郎君,知府相公让你进去。”这相公之称本是中枢官员的称呼,可后来地方高官又衔中枢官职,所以贺宗庭这留守副使,也叫了相公。
让刘识四人在外等着,沈林甫自己独自进去见贺宗庭。见舅父眼圈发黑,说道:“舅父可得多注意些身体。”
果然还是官大有用,贺宗庭明了沈林甫来意后,又听说那些人中有人射杀大虫,救了沈林甫兄妹俩。便让人赶紧去把法曹参军和户曹参军叫来。
此间事了,便算是差不多了。而到了中午,沈林甫回到贺府,知道了给李书鱼赎身要四千贯……不应该这么多呀?虽然怀疑还是不露声色地拿了四千贯给贺子山,毕竟人要穿衣马要吃草。
如此在江宁的事情也都差不多结束了,他向舅母告了别,带着茵娘、小珍娘还有在贺府的沈家仆从回到了沈家庄子,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因为猎户的事,沈林甫便给阿爹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我跟你女儿要去看外公了,你跟娘不要担心,还有这些人救了你儿子和女儿需要好好对待,再有这些人都有些本事的人他们的居住差使一定要合理安排。信给了沈致庸,而沈绍这个跟了不知多少年仆从,沈林甫也让他先回岳阳,因为李书鱼的事除了自己就他最清楚。
再有就是猎户们也先行随人回岳阳,而自己带着茵娘和小珍娘还有郭熙河,顺带着把刘识、吴甬、李家兄弟也带着。而自己从岳阳带来的人一个不带,在猎户们看来,郎君这是绝对的信任啊,敢不效死命!
考虑到坐船有些人接受不了,沈林甫又让他们不能乘船的分走陆路……
而自己也不能坐船,所以他们这行去庐州的,走的也是陆路。但是又算了一算这时间上怕是有些紧,所以找人去寻了方子抓了药,还是坐船吧!
等真正到了沈林甫从码头踏上船离开江宁府时,已经是大观元年八月二十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