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四)

  “哎呀!”局促不安的米帛帛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拽起了她,吓得她直叫唤。
  但对方还是二话不说直拖着她倒退,好容易待她调转身子回头望去,才发现原来是黎庆儿,她一手拎着两袋早餐一手揪着米帛帛后背的衣服往前走着。
  “骗人的把戏,快走!”走在前面的黎庆儿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
  “啊!”米帛帛的头倏地嗡嗡作响,她连忙闭上了嘴,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一脸的后怕神色。
  事情来得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思考是怎么一回事,不得其解又不好发问,只得默默不掉链地跟在黎庆儿后头。
  “给,先吃早餐,我买了豆浆和油条包子,快拿着!”黎庆儿走了差不多二十米远,才停住回头递给米帛帛一袋早餐,谁想米帛帛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傻愣愣的没回过神来,黎庆儿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这才接过早点说,“哦!黎庆儿谢谢你,刚才的事你都看到啦?”
  “刚刚那人是有同伙的,你知道吗?”黎庆儿喝了一口豆浆说。
  黎庆儿的眼睛注视起刚走过的路,突然使劲地拍打着米帛帛,加快语气对她说道,
  “看!他们一起往那条路走了!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黎庆儿看向叉路口的两人,又竭力向米帛帛重复。
  “啊!那个戴帽子的!天啦!”
  米帛帛顺着方向望去,她完全傻住,掉钱包和捡钱包的两人!她意示到什么,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想必是怕自己的诧异再把他们给招惹来。
  “先是有人从那经过,故意掉落钱包,然后这人去捡,装做想独吞,发现被你瞧见了,所谓见者有份,就想和你私下分赃,怎么分呢?要么是你拿值钱的东西给他作抵押,他把钱包归你;或者让你看管钱包,他去去就来,然后你会等来那个正在找自己钱包的人……总之,他们下套的对象就是你,钱包是饵,你是鱼!”
  黎庆儿啃着油条漫不经心地解说。
  米帛帛听得目瞪口呆,吓得抓往黎庆儿的手迟迟不放。
  “为什么会这么恐怖,感觉比看鬼片还吓人,黎庆儿,你说他们哪就看出我像是有钱人来的?为什么选我当鱼啊?”
  “他们就是看你好骗啊,寂静的站台,一个单身小女孩,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如此而已,没有那么多为什么。”黎庆儿淡淡地说。
  “哎呀!放心,只要你不贪小便宜,骗子是坑不了你的,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加提防就是,尤其在人少僻静的地方更加要多个心眼,防患于未然!”
  黎庆儿看她着实是吓得不轻,本想让她放轻松,没成想说着说着又对她敲起警钟,例举起特案。
  “像刚才那样只有你单独一个人的情形下,若骗不到你,逼急了,他们明抢也不是不可能的。”
  “啊?哈啊!黎庆儿今天幸亏有你在!天啦!我现在想想头皮都发麻,你看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后我去哪都要跟紧你,一切听你的!”米帛帛心有余悸的不停吞咽着口水,也不停摩挲着手臂。
  “我也只是能识破他们的骗局,然后躲开而已,真的当面明刀明枪可不行,寡不敌众,弱也斗不过强,所以只能是拉你一起逃掉。你也记住哦,像你和我这小身板,遇到什么事绝不能迎难而上,逞不了能当然也不能吃亏,赶紧跑就是了。”
  “恩,我记住了!那……我们现在还坐公交吗?”米帛帛怯怯的问。
  “走走看吧,去那也只有3个站,你能走那么远吗?”
  “你能走我也能走,没问题,不过你认识去那的路吗?”
  “知道,我还走过。”
  “你一个人?”
  “嗯。”
  “你可真有胆量!”
  “我走路多过坐车。”
  “为什么?”
  “去一个地方,走路印象比较深刻,而且我晕车。”
  “这样啊,那你不一定哪里都知道去啊,万一走错了怎么办?你随身携带地图的?”
  “我不带地图,有些地方地图上也标注不详细要不就是没更新,而且我特别不喜欢去问路,我常常按自己的感觉闷不吭声地走。虽然经常走错,有时还错得很离谱,总之走过很多很多冤枉路,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做。”
  “你是不是想说你脚劲好啊,你可别吓我,我最多这一次跟你走路,下次我要坐车,我一定要坐车。我是能躺绝不坐着,能坐呢就绝不站着,能站就绝不会……”
  “享乐主义!”黎庆儿嗤之以鼻。
  “什么?”米帛帛忙问。
  “快到了,快到了!”黎庆儿打着马虎眼。
  她们没有再坐公交,一直沿街往前走着,专挑宽敞有行人的街道,从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擦肩而过,临街店铺已慢慢开门营业,车水马龙正式上演,苏生的街道变得越来越热闹。两人商量着去服装店看看是否有招聘告示,她们觉得卖服装的工作轻松又干净,张张嘴说说话就行,不像餐厅既要动口又要动手外加跑腿。服装店确实贴有大量招工信息,进去一问,其他还对付,主要是吃住不包,吃住不包相当于她们俩要租房子住,还要自己做饭不然就得每天吃外卖。两人年纪都已二十,虽然米帛帛还差两个月,但自打家里出来,就不曾做过饭,不得已情况下,也是快餐应付,快餐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又贵又不健康,何况这里头开支不算小。这样看来,一月工资虽不少,但除去这两项恐怕就又捉襟见肘了,于是思来想去放弃了事。
  街道越来越拥堵,各式各样的店铺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她们的眼球被林林总总的商品吸引着,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特别是米帛帛,任何东西在她眼里都是那么新鲜稀奇,盯上了就迈不开脚,挪不动步了,看着眼前的景象,忘乎所以,早把找工作之事抛诸脑后。她们走过七个红绿灯后,在一个街区路口慢了下来,这里树木明显减少,茂盛枝叶修剪得特别突兀,灿烂的阳光毫不费力地泻了一地,老远就能感觉到这条街道比之前的要更显宽坦空旷。只不过同样有店铺老板处心积虑的占用部分街道以便多摆出自家售卖的货物;依然有自得其乐的老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守在桌旁议论着如何将象棋残局一步定乾坤;一样也有循环了无数遍且振聋发聩的流行音乐在街道里回唱。
  她俩早已学会如何熟练地左一躲右一闪地避让路上或人或物的障碍。但米帛帛眼里很少有障碍物,扑上去的比避过去的多,这会她又注意到正前方高谈阔论的一群人,他们伫立在马路中间,嘈杂与喧闹声是一浪盖过一浪。丝毫没人在意,谁是谁?在何地?做何事?来自何处?要去向何方?过往的行人纷纷心照不宣地从一旁绕过,即使无意间粘上点污渍也拍拍手轻轻走,不绊倒一个妨碍他前行的人。米帛帛好奇地想凑近探个究竟,她从人堆中扒开一条缝望去,里头十来个男男女女正指着地面上掩盖着的三张扑克牌,亢奋地高呼:“押!”“押!”“押!”等到翻牌揭晓出答案,便有人兴高采烈激动不已,有人则悻悻然败兴而走。米帛帛不由勾着身子钻了进去,她单膝伏地半蹲着,加入人群一起观望着这激烈地战况。
  新的一盘又开始,只见庄家从一副扑克牌中随手抽出3张反扑在地,接着用手迅速地频繁挪换牌的位置,然后依次归位放好双手离开牌面。不到一会,人们纷纷下好赌注,每张牌上都押满红红的钞票,看客知道,下赌注的人群中总有一方是赢家,而下定离手,赌资便不可再生变动。很快谜底揭晓,这次中间的一摞胜出,赢的人又各领到了相应的红票子。
  庄家给赢家分发着赌资,突然,他把手里剩下的一张毛爷爷果断派给了对面的米帛帛,“这是你的,拿好。”
  “呃?这……”
  面对这毫无征兆猛然塞过来的一百元,米帛帛一副傻不愣登的表情,本就置身事外的她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参与,但大脑一片空白,顿时语塞。
  “接着来,继续了啊,大家准备!”庄家熟练的吆喝起来,手脚麻利的翻洗着牌。
  “哎!你上局赢了,这局得加倍啦,三百,再拿三百出来,快点快点,都等你呢!”做庄老板迅速地从呆萌的米帛帛手里拿过刚扔给她的那张百元钞并急速督促道。
  “……”
  米帛帛脑袋里仿佛有一千匹马狂奔过,周遭杂乱声一片,她是经历了什么,直觉得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
  “还不快走?!”
  米帛帛感觉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瞬间使她喘不过气来,那手灵敏又快捷地拖起她继续往前走,虽不时断断续续,但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米帛帛因脖子勒得不能动弹,只能顺势被这只大手牵制着,挤出人群后,牵引她的手忽地松开了,由于惯性力量使她重心倏然不稳,一个趔趄,她撞在了那人的身上。她转过身正要张口道歉,发现面前竟是黎庆儿,此时正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凝视着她。
  “对不起,是你啊!真对不起!”
  米帛帛按压着自己撞疼了的后脑勺,又摸了摸被自己后脑勺撞到的黎庆儿的下巴。“是不是撞到你下巴了,疼不疼?”
  “你真是重死了,我手劲都用没了,赶紧走吧,你跟上我!”
  就这样,黎庆儿在前面急匆匆的走,米帛帛在后边不敢懈怠的赶,约摸走了100米才停住,黎庆儿无奈地捏了捏米帛帛吹弹可破的脸蛋。
  “我看呀!早上的事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没有啊?我记着呢!”米帛帛胸有成竹地保证。
  “那你怎么又在那里瞎掺和?”聚庆儿翻了个白眼问她。
  “我就看看嘛,看看热闹,咦?厉害呀!你怎么知道我在里边的?”米帛帛突然神采飞扬,这才惊觉黎庆儿轻而易举便找到了自己。
  “我在周边转了几圈啦,都没见到你这个傻妞,我真怀疑你是如何长这么大的,你怎么就这么这么幸运呢?傻妞!”
  黎庆儿故意装出咬牙切齿的模样,摇晃米帛帛的肩膀对她拉长声音说。
  “别晃别晃了,我都要晕啦,咳咳咳!”米帛帛被整得晃头晃脑的咳嗽起来,
  “你刚才扯得我喉咙好痛哦!想咳嗽又没法咳出来。”
  “刚刚不拉你又要掉坑啦!你知道吗?”
  “啊?”
  “一伙人围住你一个,再晩点,你不掏出点家底,看你怎么逃脱得出来!”黎庆儿双手停住晃动,郑重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