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邪灵 记录12 询问贾柯
拉好了窗帘，关好了门，室内昏暗下来。南权辉打开了封鬼坛，一缕青烟冒出，逐渐幻化出了贾柯的模样。依旧是那张酱紫色眼球突出的鬼脸，但很明显鬼气已经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更弱，却用着与虚弱无力的鬼体完全不同的凶狠眼神直瞪着陈增。
“……也不能说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高中毕业后再次见面，居然会是以这样的形式。”陈增开口道，并没有在意贾柯的怨恨。
“呵，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悲惨地死去？！”贾柯愤怒地喊道，一边妄图冲到陈增面前。
南权辉一把把陈增拉到身后，警告道：“你冷静点！如果是陈增弄死你的，我们现在跟你聊干嘛！寂寞得没事做啊？！”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当然替他说话了！如果不是他活埋了我，那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谁偏偏就不告诉我？！”
“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必须向你道歉。”陈增轻轻推开了南权辉，直面着贾柯，冷静道，“我只是想着恢复记忆后你很可能会变成厉鬼，到时不容易控制，加上有邪阵，就打算先找到邪阵，再帮你恢复记忆，然后洗去你的怨念送你去投胎。我没有考虑到你本人的意愿，对不起。”
“你也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只不过就是让自己好受些罢了！你一定是记恨我以前曾为难过你，才把我给谋杀了！”
“你自己干了这档子破事，还怪得了谁啊？”白洛莲有些生气地说道，觉得这种奇葩的脑回路实在是不忍直视。竹羽轻轻拉了一下她，示意不可以感情用事。
贾柯被这一言辞显然是激怒了，愤怒道：“他抢了我的女友，我不能找他麻烦吗？！”
哦豁，原来是混乱的三角恋啊。
陈增叹了口气：“周静和我也是在你之后很久的事了。而且，我也说过，她和你分手是由于压力太大，不是因为我。”
“压力大？怎么会？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她怎么可能会离开了我！”
“好了好了你们别讲了，”南权辉又把陈增挡到身后，连忙打岔，“我说一句，贾柯，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纠结了，别因为个人恩怨就耽误了找真凶的时间，是不是？既然你都恢复记忆了，你就说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帮你投胎嘛。”
“我说了，就是因为这家伙记恨我，所以把我活埋了！”贾柯愤愤道。
竹羽听了也不想再拦着白洛莲反而想说他几句时，才反应过来些许不对劲，愣是没开口。
刘璃也有点惊讶：“你的意思是，你看到——？”
贾柯点点头，瞪着陈增：“对，我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
“怎么回事？你能再仔细地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陈增眉头一皱，发现此事绝不简单。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还能不知道！”
“不，你见到的那个人，不一定就真的是陈叔。”陆启谆谆劝导道，“陈叔也是个修道之人，岂会不知你死后极其可能变成厉鬼之事？即使洗去你的记忆，也不保就此没有后顾之忧。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会是什么？”
贾柯听后思考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不、不可能！”
“你好好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更大，还是你之前认为的那种可能性更大？”墨临也道，同时也暗自运转灵气，直直地盯着贾柯，似是在镇魂。
……这算不算是作弊……一旁的刘璃默默地想到。
贾柯也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仔细地思考了过后，还是点点头，回忆道：“……那一天，我连续几天出差结束，很累了，在车上时更是困到睡了。好不容易才坐车到了这里。一出车站，我原是想立马回家好好休息的，却接到了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陈增皱紧了眉头。
贾柯点头，继续道：“其实……在我的印象里，显示的是陌生电话。但我看是本地的，而且我的工作原因，也有很多重要的陌生人来电，所以并没有设置屏蔽，又担心是哪个生意上的人找我有事，所以没有挂断，就接了。”
“那你为什么说是陈叔？对方自己说的吗？”白洛莲发问道。
“……我想想……似乎是的。我问他是谁，他说是你，我听声音也像，而且他也说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之后……之后他就说，类似于‘突然打扰你真抱歉，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相对的，我也会帮你的忙。’之类的话。”
这种话，如果是陈增那可能还真的会说出口，即使对方曾为难过自己。刘璃听着，静静地想到。
“说是关于同学聚会的事情，不想在同学聚会上露面。由于想到我比较乐于交际，也有资金，很可能会举办高中同学聚会，就特意跟我说。我也就说，这不大好，除非有什么特殊理由。他说了些什么……大概是，‘电话里说不清，见面好好解释一下’之类的话。因为这种事尽早解决会比较好，以及一些其他原因，我就答应了。他问清了我的位置，也告诉了我在哪碰面。走在路上，我就被打昏了。”
“原来如此……”陈增沉思了一下，又问，“当时附近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点。当时我也挺奇怪，你选的那个地方挺偏，只有走偏僻的小路才能过去。那时候也已经很晚了，大路上人还多些，到了小路上就基本没有人了。我也是走着的时候……”
说着，贾柯也不再说话了。恐怕是只知道这么多。
“……原来如此……”陈增沉吟了一会，抬头看着贾柯，“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交际。毕业之后我没有和班里的人互留联系方式，更别说联系你了。”
“我只是知道你确实可能会不想参加聚会，但并不知道你和以前的同学一点都没有联系了，而且那声音也似你，我也就信了。”贾柯神色黯然，又问，“对了，你们不是找到了我的尸体吗？会不会有什么关于这个人的线索……”
“别想了老兄，”南权辉叹了口气，耸肩道，“那个术人既然特意伪装成了陈增，不会轻易留下跟自己有关的证据。事实也如此，你尸体上没有其他人的可疑的指纹，也没有留下你的手机。调取监控也没有发现你和可疑人碰面，连你被袭击的画面也没有，恐怕你们会面的地方并没有监控。现在周静还在带人走访。”
“……啊，对，周静她已经是刑警了啊……她负责我的案子吗？”贾柯有些黯然神伤地问。
陈增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贾柯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想到这么久之后，会是这以这种方式再见啊。”
“……”陈增犹豫了一会，道，“周静是个普通人，最好不要强开阴阳眼，所以……”
“这样已经够了。”
竹羽看着他一会，问道：“话说，现在你已经恢复了记忆，这算是完成你的愿望了吧。你要去投胎还是什么？”
……大姐们儿这种抒情的时候麻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迟钝地说出一些煞风景的话啊！！！！
刘璃在一旁想着。
“……我暂时……还不想投胎。我想一直待到周静找到杀害我的真凶的那一刻……”贾柯想了想，还是道，“这样可以吗？”
陈增点点头，道：“自然。在那之前，你现在这个坛子里好生待着吧，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贾柯看着陈增，稍微有些震惊，随即又化为了感激的眼神，想起之前自己的言辞，又十分羞愧地道：“刚才是我偏激了，我向你道歉。”
“无事，正常。”
“……还有以前，我也道歉。”
“我没放在心上。”
“……”贾柯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又问，“对了，周静现在和你？”
“朋友。”陈增道，又补充道，“以前是她弄错了。”
说着，陈增突然道：“……你父母也说了，在破案后尸体送还之后才举行葬礼。到时候，就投胎吧。”
贾柯点点头，回到了封鬼坛里。
待贾柯已经进去了，白洛莲才开口道：“陈叔，贾柯以前很欺负你吗？你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啊？”
“他只是过于深情，有点感性。因为周静，所以看不惯我，偶尔恶语，也并不过分，没有校园欺凌，别多想。”陈增貌似是明白了白洛莲这么问的原因，解释道。
南权辉笑着打哈哈道：“那当然啊，谁敢欺凌你啊？”
陈增冷眼望了他一眼，南权辉也就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墨临似乎也对这种混乱的三角恋言情剧情感到有些好奇，问：“所以你们的情感纠纷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叔你也看上去并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啊，怎么会卷进来的。”
“……最开始就是，高考后贾柯向周静表白，然后他们在一起了。”陈增只好讲述道，“直到四年前，夏，他们俩突然分手了。”
陆启猛然问道：“和你刚刚说的压力有关吗？”
陈增点点头，继续道：“他们两人的差别比较大。贾柯家境很好，虽然做人有些感性容易冲动，但办事能力还是很强，可以说前途无量；周静出身比较卑微，和弟弟相依为命，后来被收养，但……高中时也有不大好的传闻。似乎是因为养父，她才选择去警校。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两个人吧。而且，贾柯父母是不大看好他们俩的。”
“难道是‘给你几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这种狗血桥段吗？！”白洛莲张口就道。
“……”全场寂静了一秒。
你tm都看得是什么家庭婆媳伦理剧啊？！刘璃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陈增摇摇头：“是周静自己决定的，和贾柯父母无关。可能是觉得放手对两个人都好吧。”
竹羽问：“所以你们俩后来怎么好上的？”
……大姐们儿为什么你总能在即将抒情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煞风景的话啊？！刘璃在心中又翻了个白眼。
“偶遇，因为高中时我们也算朋友，所以又联系起来，也是那时知道了她和贾柯分手的事。半年后，她说想忘了贾柯，就跟我试试。”
“然后壮烈地失败了。”南权辉接话道。
“……”陈增看了他一眼，但也无法反驳，就又继续道，“然后发现我们只能是朋友，就分了。现在也是朋友。”
刘璃听着，想了想，还是问：“对了，陈叔，你刚才说静姐高中有不大好的传闻，是什么？”
“……”
陈增沉默了。
过了一会，陈增缓缓开口：“只是传闻而已。之前并没有怎么闹得沸沸扬扬，但似乎学校里出了一件差不多的事，别人就越传越……
“……说周静和他弟弟在家里被养父欺负。”
“家暴？！”白洛莲惊讶道。
南权辉看了看她：“对女生而言，不大好的传闻是家暴？”
“……不会是……”墨临想到了什么，脸色都不好了起来。
陈增只道：“各种各样。有人说是家暴，有人说是x虐待，还有人说是逼迫卖——嗯。总之，把她的名声算是传臭了。但实际上，这些事可能并没有发生过。”
陆启轻叹口气，问：“是只有养父吗？”
“是。因为学校里一个家里只有父亲的学生莫名退学了，同学们猜测着，顺带着把境遇差不多的周静也讨论了个遍。”
“她养父呢？之后怎么样了？”刘璃好奇地问。
“四年前去世了。”陈增道，“也许她和贾柯分手，也跟她养父去世导致生活压力增大有所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