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沧海横流 第十五章 新仇旧恨
“这么说，老头的死真的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中央的古力斯塔让原本奇耸的穹顶都显得有些矮小。
“我和艾莫也策划过谋杀，不过那是在他们把炸弹运走之后。没人会拿整个星系冒险。”艾达落座于冬季，大红的底纹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还好，那个人只是个土匪，不是个疯子。老头的眼光挺毒啊。艾莫，你怎么不说话？老头一死，你没对手了。”
“神王陛下，不能这么说。蓝域总是不经意中给我们惊喜，比如那个土匪。”神王的话让艾莫怎么接都觉得不妥。
“知道就行，能从我们战神手底下抢矿，了不得啊？艾莫你真咽的下去？不找个机会扳回一局？”
所有人都听得出，古力斯塔这是对艾莫大加讽刺：“还是等着最后一起清算好了，虽然出了不少意外，但事情的总体走向还是符合示弱计划预期。那颗行星，就当是暂存在那里好了。”艾莫不动声色的退回了神王的讽刺。
“恐怕情况并没有大天使想的这样乐观吧。这示弱示弱，示着示着怎么就成真弱了。这一个世纪，不论是造舰能力还是开矿效率，不论是技术突破还是科技研发，不但止步不前，甚至极速倒退。再过几十年，恐怕我们演的太投入，忘了自己在演戏了吧。”绿色底纹的艾瑞公爵是全星系的能源和生产力的掌管者，对于示弱计划总是牢骚满腹。
“出现这种情况，根源不在计划本身，是我们统治思路的问题。今天一个神明，明天一个恶魔的，如此愚弄，就算是我们几个知道在演戏，也组织不了那些低等人假戏真做。我了解，艾达手下有几个科学家都信教了。”艾莫顺势将球提给了坐在春日阳光里的艾肯。
“宗教是最具约束力的方式？否则我们对那些兽人怎么讲？我们从盖亚把你们抓过来，把你们变成了怪物？这帮人不天天造反才怪！”艾肯一脚又把球踢了回去。
“放弃宗教，并不代表我们放弃约束力。多数时候那帮人需要的不是一个真相，而是一个故事。把这个故事讲成宗教体系，我觉得未免太过了。这让很多人失去了独立思考，探索发现的能力，也就造成了艾肯所说的现象。”
“所以你要特意安插一头牛给我，来证明你是对的？”球本来又要踢会给艾肯谁知道艾瑞从中间抢断了。
“那头牛有功，他拯救了一个星舰的科学家，理应得到应有的赏赐。”艾达把球夺了回来顺势又传给艾莫。
“赏赐是一方面，我和艾达本来是要安排他在盖亚和海德偶遇的，他手上有把新式武器，能轻易干掉老头。”
“一把忠魂斧，一个特赦令，一个矿长职位，两个生育名额，艾莫公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
“忠魂斧，等他真正研究明白还是要几十年的，说白了这即是赏赐也是开发实验。”艾达对无疆的印象特别好。
“实验？好像你们拿这头牛不止在做一个实验吧？现在最大的能源矿都不归我掌管了，反而交给了已一头没有消除记忆的蠢牛，这实验成本是不是有点高？”艾肯对艾莫擅自安排矿长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但实验结果不是很成功吗，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动、背叛，反而一心一意为神族效命，这不直接证明了，即便脱离宗教，兽人还是可控的吗。何况，自由思想的存在，让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发现能源开采的效率问题和解决办法。”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是要我们按照那头蠢牛的建议，改造所有的合金臂、中转器、虚空泵的型号？”艾肯霍然站起，如果不是神王在此恐怕要大发雷霆了。
“方案合理，艾达论证过了，这个有什么疑问吗？无疆本来就干的不错。”艾达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这么搞，我们整个卡蒙的权利体系很快要崩盘的。”
“好了，牛牛牛的讨论半天了，如果真能加快开采，就赶紧采纳实施。理论就是理论，不要跟种族贵贱扯在一起。宗教的事情我还得考虑考虑，艾肯不要太惶恐，人人都注射了基因炸弹，量他们也不敢搞出什么大乱子。你们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矿是不能抢了，艾莫没必要带那么多兵。”艾肯首先提议削弱艾莫军权。
“我同意，这也是示弱的一部分。”艾莫立刻赞同，他知道，话说到这种程度自己强留兵权的话会被解读成别的用意而引来杀身之祸。
“神王陛下，我们还有天光吗？”艾达对于那种科技极度关心。
“没天光难道打不过他们？”
“艾莫指挥的话，不存在打不过的。我只是想再次能有机会了解这种科技。”
“看来我真要到黑暗之城走一圈，找找我们的创世神了，这一去就要20年，艾瑞你先遵照艾达的建议，抓紧开采，给我准备足够的能源吧。”
“好的，陛下。”艾瑞并不情愿。
“艾达，从盖亚撤出来，我们没办法再转换兽人了。兵力、劳动力将会大减。但是培育太多的纯种卡蒙人会浪费太多资源，你控制人口数量，然后多挑选优秀幼苗壮大你的科研队伍吧。”
“艾莫，你舰队缩减一半，剩下那一半仍然由你带队，这段时间不要再同蓝域人起冲突，任何人违背命令立刻处死。”
“艾肯，我认为你应该用心听听艾莫的建议，新秩序建立以来科技一直在倒退，不无原因，以后限制神职人员增加。你留出一半的精力协助艾达研究怎样进一步利用创世者基因。”
“别的我不想多说了，两个王子我已经召回，我不在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听从大王子指令。”
无疆要逮捕冷心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冷心正式得到消息之前，矿区已经开始了小规模暴动，以白塔为首的几个狼人团体甚至已经联名上书到总护法要求撤销无疆的矿长职务。
“无疆不可能害你的，这没有动机。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白塔他们，不要弄得大家最后没法收场。”
枝篱似乎比冷心更着急，冷心对信息的准确度也存在质疑，但这毕竟关乎自己性命，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白塔有没有动机。
“不要再犹豫了，小心被别人钻了空子，无论如何等无疆回来一切就明白了。”
听了枝篱的话，冷心也只能出门阻止事件继续扩大。
“老大，你现在除了我谁都不能信，你想想当年，无疆是否对枝篱动过邪念，再想一下自从他们再次相见，别提有多亲密，有些事情我们即便看到了也不好跟你讲，但你自己心里要有底，先下手为强。”
“你们看见了，你们看见什么了，把话说清楚！”
冷心不是小气的人，但也容不得别人这么说。
“这又是包扎，又是治疗，又是谈心的，你难道一点不担心？”
“就看到这些？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活腻了，以后有事就报，没事别在背后乱传。联名的事情先放一放，暂停所有活动等我命令。”
两种截然不同的论调让狼老大心如乱麻，他清走了所有人，自己跑到偏僻的角落，静静的望向窗外：这是谁给自己出的难题，自己如果采取行动，那些虫人也未必可信，反而会中了他们的奸计到头来里外不是人。但如果自己不行动，很可能要付出生命代价。
窗外的合金臂已经排列成一片金属矩阵，映射着恒星的光辉无边无际的延展到宇宙深处，远处天边的小黑点在一个一个“吃掉”这些庞然大物，那是新到达的合金臂回收运输舰。
冷心看着窗外呆若木鸡，运输舰活动了半天减少的合金臂还是难用肉眼判断，也证明了这损耗数字触目惊心。
“妈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冷心忽然从呆望中惊醒一溜烟跑向控制台。
“麦丽芬，你现在忙不忙？”
“我正在验证设计方案呢，冷心大人，有何指示吗？”
“我有个问题弄不懂，能不能过来帮我个忙。”护法不可信，枝篱不可信，无疆不可信，冷心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面前这个技术专家。
“冷心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助。”
“帮助谈不上，我有个教义搞不明白，你能帮我解释什么意思吗？”冷心将控制台的一部《光耀经》拿到麦丽芬面前。
麦丽芬没想到冷心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并不想暴露自己不受教义掌控的事实，只能说道：“这一段，我前几日也在研究，不过又被产能改进方案的事情耽搁了，大人着急吗？”
麦丽芬的回答，完全符合了冷心的心理预期，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并装出一脸遗憾之状：“这样的话，我改天亲自请教加藤护法吧，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冷心把合金臂出入库记录、反物质生产报告、报废装载记录等一大摞文件放到了麦丽芬面前：“我查了一下，所有记录都对的上，但我依旧担心神族会不会依然怀疑合金臂的不正常损耗，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够确切的计算出消耗速率，我们好提前自查一遍。”
“计算方式是有，但这需要：合金臂开挖深度、虚空泵运转速率、反物质密度这一系列生产数据。即便如此，也只能计算出理论数值，误差还是存在的。”
“误差能有多少，能有一飞船吗？”
“倒没那么多，按照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计算，误差能控制在千位级别，飞船是几十万位级别的，不可能那么大。”
“好，你帮我算一下，我好心里有个底。”
“老大饶命，你跟矿长是兄弟，帮我劝劝他，我什么都不要了，行星外我有一飞船的盖亚的原生物品，你们可以拿去，跟蓝域人换取任何你们需要的东西。”
在麦丽芬的帮助下，冷心快速的得出了结论，面前这个白塔，经不起自己三诈便招了自己偷卖合金臂的事实。
“交给你处理吧，兄弟。”
“算了，我不想杀你的旧部下，还是交给加藤北吧。”
白塔哀嚎着被拖走，而冷心却感到一阵后怕：“看来我们是被算计了。”
“这个文件我见过，加藤北想用这个让我干掉你。”无疆很感激冷心对自己的信任，卡蒙之行费劲了自己的心力，他万万没想到艾莫、艾达同艾肯、艾瑞速来不合，周旋于四大天使之间让他险些丧命，如果再面对一场背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你当时怎么说的？”枝篱比较关注过程。
“我说他是我兄弟啊，我肯定要保他，要杀他就等于同我为敌。”
冷心此时已经是后悔与感动交加，但枝篱却极为生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很容易让那个家伙抓住把柄，就算你心里真是这样想，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呀。”
“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应该告诉他，冷心没接看到军令啊，没收到就不存在违抗了啊。算了，既然你已经跟他那样说了，以后跟他们说话，先思考三秒再开口。”
无疆和冷心默契的点了点头。
加藤北为了灭口，白塔没有任何争辩的机会就被处决。而这一幕又被前来运送合金臂顺道摆放加藤北以感谢其当时不杀之恩的青眼看在眼里，一抹邪魅的小挂到了在青色的狼眼下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