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侯府家宴
文妈立身正厅门,吩咐着奴仆们传菜端菜。
大大的梨木圆桌,上面摆放着冒着热气的食物。
宁远侯府人丁稀少,大少爷明湛的生母在生下他的两年后便撒手人寰。
如今的侯府,除了明湛与明染,还有一位十岁的庶子,便是此刻恭敬立身在院门口的明凡。
站在圆桌前查验桌上菜色的姨娘,是一名面容清秀,礼数周全的女子,她就是明凡的生母,杜姨娘。
明夫人与明染步入正厅。
“夫人,大小姐。”杜姨娘曲膝行礼。
明夫人轻轻落座,“辛苦你了。”
她挥手示意杜姨娘坐下。
多年来,杜姨娘一直帮衬着明夫人协理家务,大小事务从不曾懈怠过。
“能为夫人分忧,是奴婢的福份。”杜姨娘浅笑着摇头,并不坐下,悄声立在明夫人身后。
明染看了看桌上的菜,“爹呢?可以用了吗?”
“你爹在书房,你大哥还没有回府,要等他回来。”
一声鞭炮声响起,几名小厮拥簇着明湛进院,门口派发打赏的婆子将香囊礼包赏给小厮,小厮们笑着领赏,一阵热闹。
领完赏的小厮们对着正厅磕头道谢,然后才齐身离去。
“大哥回来了。”明染轻跑着到正厅门口去迎接。
过年晚宴,只要从外回府的人,都会放上鞭炮庆祝。
因为年夜饭宁远侯一家人是在宫里,故而便将这过年家宴延后至初一。
明湛一身盔甲迈着大步朝正厅走来。
“大哥,新年大吉。”明染立马上前拉着他往正厅的饭桌走。
明湛笑着应了一声。
“凡儿,去唤你父亲出来用饭了。”明夫人冲着门口那道小小的身影道。
“是,母亲。”明凡得令,快跑着往书房方向而去。
“母亲。”明湛走到明夫人面前,深深作揖。
“还未开宴,先去将你这身盔甲换了吧,怪沉的。”明夫人一脸和蔼。
“对啊大哥。”明染附和道。
明湛直起身子轻扬起笑,道:“母亲,儿子用完饭还得回南门,今日下钥前润王出城了,想必今夜要回城,城中值夜的兄弟不多,用完饭还要去换班,不能让润王进不了城啊。”
宁远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哼,这润王可真有闲心,不好好在府中过年,夜晚还要出城,活该他回不了城。”
众人起身,迎候他进来。
“爹。”明染行了一礼便坐下。
明湛拱手低头道:“爹。”
宁远侯绕到圆桌上方坐下,挥手示意明湛与明凡坐下。
他一入宴,几名丫鬟鱼贯进入,一盘盘精美菜色被端上桌,香味浓郁。
文妈将众人面前的酒杯倒上酒,退到明夫人身后。
“来,举杯庆祝一下新年。”明染率先站起来,举起酒杯。
桌上的人纷纷起身,与她的杯碰在一起。
“祝愿爹与娘身体安康,年年岁岁有今朝。”明染面容绽放着喜悦的光芒,满屋的昏黄火光映照着她明眸皓齿的面容。
宁远侯听到此话,笑地合不拢嘴。
碰完杯,她落座梨木圆凳,拿起膳筷夹起桌上的那道红烧烩牛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咽完嘴里的食物,她瞅了一眼明湛,道:“大哥,你手下的人呢?回府用个饭还要等你去值夜。”
明湛抬眸对着她笑道:“他们好多都是有妻儿的人,所以就放他们回去多陪陪孩子。”
“湛儿也该娶妻了。”明夫人突然开口道。
明湛立马放下碗筷,对着明夫人急切道:“母亲,儿子想再过两年。”
宁远侯接过话,正色道:“你母亲并不是让你立马娶回府,只是先为你物色下来,你已十八,该娶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轻叹了一口气。
见此事已无转圜之地,明湛失落地低垂下头,“是,一切劳母亲费心。”
明染怕宁远侯谈起起她的婚事,将碗里的菜大口吃完,随后装作一脸倦意起身,“爹,娘,大哥,我用好了,先回雪琉院了。”
不等宁远侯点头,她便直径步出,快步走出了正厅。
夜风寒凉,明染抱着身子跑回了雪琉院。
刚刚一入院,竹清立马迎上前,“小姐,岚灵回来了。”
岚灵一直守在苏府外,她在此刻回来,想必是有了线索。
明染大步走进房中。
灯火照耀满室通明,岚灵立身在圆桌前,见明染进屋,她走到明染面前曲膝行礼,道:“小姐,奴婢查出冯姨娘身边的宋婆子,她的儿子在大长公主府当差,而宋婆子便是借着去看儿子为由,时常出入公主府。”
“一名婆子?”明染低头思虑,随即又道:“若无大长公主许可,她怎么可能随意出入公主府?”
岚灵道:“此事或许冯姨娘也脱不了关系,苏夫人病重,是冯姨娘指派了宋婆子去服侍。”
明染面色冰冷,道:“今夜去将宋婆子绑了,带到一处偏远之地,我明日亲自去审问。”
“是。”岚灵点头,如风般出了屋。
明染落座黄铜镜前,竹清将她发髻上的头饰卸下来后,又将她的发髻散落下来。
一头如瀑青丝披散在后背,明染看着镜中的人影,“拂月可有消息带回?”
昨日从宫宴上回府,她便让拂月守在润王府外,昨日润王妃对沈行的事已起疑,想来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了。
不知今夜润王出城跟此事有没有关系,但愿他不是去调查此事,若他查到了苏夫人的陵墓,势必会查出自己去开过棺。
那日本就有安栩乔同行,安栩乔应该并不知晓沈行死后的症状,若他知晓,就定会将苏夫人与沈行的症状结合,如此一来,他就会知晓沈行也死于逝魂归。
沈行的事一旦败露,大长公主身后那位,不知会不会怪自己多事。
“小姐,今日世子看起来并无反常啊。”竹清看着镜中的明染道。
明染起身,往榻上走去,“他能有什么反常?我要拂月看守的是润王府,不是他。”
竹清一边点头一边铺着榻上的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