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锦衣卫
虽然没有明说出口,但林烃只通过李默对钱渊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来,这门婚事想顺顺利利……有点难啊。
林烃还真没其他好办法,眼下之策……只能鼓足了腮帮子一阵吹嘘。
林烃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父亲,兄长,戚参将是古田大捷后升参将,军中并无游击将军,五个把总有两个是钱家护卫出身,若无龙泉公编练护卫,此次闽赣两地……”
看跪在地上的弟弟如此不要脸的吹嘘,林燫担忧的看向父亲。
林庭机沉默半响,缓缓起身道:“钱展才真是人杰啊。”
“你兄长入翰林院十余年,端谨有方,人所称道,而你虽然年幼,却心有傲气,乡试上榜即刻一试春闱……不料如今如此推崇钱展才。”
林庭机的眼神有些复杂,“钱展才倒是好手段……徐文长、孙文峰、诸端甫、吴君泽、陈登之、陆子直、杨朝阳、孙文和,哪个不是一时俊杰,却都被他拢于袖中。”
林烃是林庭机老来得子,最是看好,一别多年,却不意如此推崇一个也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这让林庭机心中有些不爽利,更何况……
林燫轻声劝道:“父亲,朝中均赞钱展才眼光老辣,小弟能得其看重……”
说到这,林燫也说不下去了,如今朝中局势复杂难言,父亲背后的李默若隐若现,这个时候插一脚进去……实在是凶险莫名。
想到这,林燫回头瞪了眼,“还不说个清楚!”
林烃咳嗽两声,正要开口,一直没说出口也是他刻意为之,先摆出态度,再拿出理由……有母子被救之恩,总要报恩吧!
如果钱渊在,肯定一脚踹飞这厮……你报恩就是抢走我妹妹?
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嘈杂声,一脸惶恐的老仆人飞一般的闯进门,“老爷,老爷……”
林庭机眉头大皱,还没等他呵斥,老仆人就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老爷,锦衣卫围了门!”
林燫大惊,“什么?”
“可看仔细了?”
“不会错,飞鱼服,绣春刀。”老仆人一脸的绝望。
这个时代的官员听到锦衣卫上门……呃,和后世官员看见纪(检)委差不多反应,饶是林庭机自负清廉,也不禁有些腿软,右手用力撑着桌面才好歹稳住。
想查,总能查出问题的,林庭机不觉得是自己出了事,而是在想,到底外面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锦衣卫上门,挺符合他们的做派……早上、晚上围门,能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林庭机稳稳心神,今日没听闻出什么事,就算是李默起复……能指挥得动锦衣卫的,只有陛下。
林庭机和林燫失神的站在那儿,等待着突如其来不知结果的命运,而林烃突然从地上弹起,大步出门。
林庭机哑声苦笑道:“养气数十年,还不如烃儿。”
片刻之后,林烃拉着脸回来,将一份名帖掷在老仆的脸上!
林燫捡起名帖看了眼,忍住踹老仆一脚的冲动,人家登门拜访而已。
缓步入府的陆炳也有点无语,见过胆子小的,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看到飞鱼服、绣春刀就失魂落魄往里跑,门都顾不上关了。
“陆大人。”林庭机略略拱手施礼,虽然两人都和李默有关系,但两人之间从无往来。
“利仁兄。”陆炳回了一礼,也算安了林家人的心。
坐定寒暄几句后,陆炳笑道:“闽县林氏,真是源远流长,利仁兄长子选庶吉士入翰林,幼子年未满二十就赴京赶考……”
林燫还没听出什么,但林庭机一听就懂了,视线缓缓聚焦在幼子林烃身上……不用说,锦衣卫肯定是这厮惹来的。
“今日登门,询贞耀数语,还请利仁兄择一屋。”陆炳也在细细打量林烃,“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请贞耀走一趟,误了会试就不好了。”
林烃从容不迫的起身作揖,“半月前,晚辈曾言,不惜为此误春闱。”
陆炳微微点头,偏头看向林庭机,“利仁兄,陆某实在是真心羡慕,如此佳儿,林氏可谓后继有人。”
林庭机勉强一笑,亲自引路将两人带到书房,林燫亲自斟茶,两人出门看有锦衣卫小校守门,干脆出了院子。
沉默的等待中,林庭机反复在心里盘点,但始终不得其解,但也能猜得出肯定和钱展才有关……随园那就是个马蜂窝,谁让你随随便便就凑上去的?!
如今,欧阳病逝,东楼不去,徐党步步紧逼,严党如困兽犹斗,要不是恰巧碰上了会试,此时朝中必是一片混乱。
林庭机在心里琢磨,虽然钱渊和严世蕃交好,又是徐阶的孙女婿,但实际上却在分宜、华亭之间摇摆不定,论背后势力,反而更加靠近裕王府。
难道和裕王府有关……林庭机忍不住又瞪了眼长子林燫,早些说起钱家护卫的事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像个瞎子似的!
看出父亲眼神中的斥责,林燫也是无语了……打断您老的长篇大论是什么下场?您老不会忘了吧?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三刻钟后,陆炳就出了屋,和林庭机闲叙几句,径直离去。
林烃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兄长,干笑无语,得,肯定会被好好审一审。
虽然已然入夜,宫门紧锁,但陆炳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可以叫门的,更何况嘉靖帝常年在西苑,更是方便。
嘉靖帝就着烛光在细细打量手边匣子的珠子,看陆炳来了只微微点头,回头招呼黄锦取来一个果盘。
轻轻的将珠子倒在果盘上,嘉靖帝手微微一动,珠子滴溜溜的在盘子里打转,叮叮当当一阵响后,发出滋滋滋的细碎声。
“皇爷,还真是走盘珠啊!”黄锦啧啧道:“展才也挺有能耐的。”
嘉靖帝嗤笑道:“开海禁通商,东南那些海商哪个不将其视为再生父母,几匣走盘珠算的了什么?!”
“不是说他不收贿赂,两袖清风吗?”黄锦的视线落在陆炳身上。
陆炳凑近笑道:“怕日后言官弹劾,还真的是两袖清风,但此等物是供奉陛下,哪里是贿赂?”
“所以多有人言,展才媚上不让分宜,实乃幸臣。”嘉靖帝懒懒一笑,“查清楚了?”
“大致查清,立即来禀。”陆炳苦笑摇头,“这事有点巧,臣刚从礼部左侍郎林庭机府中出来。”
“林庭机?”嘉靖帝眉头一皱,此人当年是李默举荐起复,任南京国子监祭酒,去年调任礼部侍郎,充《兴都志》副总裁官。
“林庭机幼子林烃,字贞耀,嘉靖二十年生人,去年中举,今日刚刚抵京,准备赴春闱,此事就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