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居来客

  “可是我听说他这次回来带了些帮手,说是一定要娶姐姐当媳妇,所以我才叫爹早点把他们的事情办了,免得那家伙像以前一样老是缠着我姐。”青英老谋深算的说道。
  小三这才听出点道道,敢情是小姑娘怕自己身单力薄,眼见情敌上门,怕争不过吃亏。
  “三儿,你不知道,那家伙是隔壁村村长的儿子,壮得像头牛一样,有一次这家伙出猎被一大群食腐兽围攻,身边的人都死尽了,他也身受重伤,眼看就要全军覆没的时候,我爹正巧碰见了,于是出手救了他,这家伙养好伤后就提着礼物来感谢我爹,结果这一看,就看上我姐了,非说要跟我姐好,还说这是上天安排的姻缘,爹就是他们的媒人,救他就是为了让他和我姐相遇,你说好笑不好笑。之后三天两头就来骚扰我姐,可我姐最不喜欢这种脑子里都是长着肌肉的男人,可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最后被爹狠揍了一顿,告诉他再来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小三偏头看了青玲,青玲轻轻点头。
  “我还听说呀,这家伙被爹揍了之后,并没有不服气,这点倒还像荒林的汉子,只是他后来求着他爹花重金将他送到外面去学本事去了,临走时说,等他下次回来,就算抢也要把我姐抢去当媳妇,这一去就是两年了。”
  青峰没说话。
  青英喝了口茶水接着道:“我还听说他今天托人给村里带信,说明天就来上门提亲,爹,我看这次他一定是有备而来呀,不如趁今天就把姐的事儿给办了,今晚就洞房花烛,爹就不用去和他们计较了,我怕万一和人家打起来,伤了爹怎么办?”
  青英说得唾沫飞溅,小三青玲听得面红耳赤,今天就洞房花烛?在这口无遮拦的小家伙嘴里,洞房花烛敢情就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
  倒是青峰面露凝重,缓缓说道:“不急,我明天回村看看再说。”
  “青峰大叔,我明个儿跟你一起过去吧,好歹有个照应。”小三道。
  “不用,你去反而不好,我独自一人去就行了,万一起了什么冲突,也不用分心照看,只要对方来的不是修士,就无大碍,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养足精神。”青峰说完后,径直回屋了。
  青峰走后,青玲安慰小三,让他不用太过担心,爹的本事大着了,十个壮汉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夜的谈话有些沉重,小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青峰大伯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倒不用太过担心。
  可他最自责的是,这时最应该出面的应该是自己,可青峰大伯却不让自己随行,可见自己有多没用,要是自己没有那些该死的伤,自己多一些力气,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小三暗暗发誓,等这次事情过了,一定要多和青峰大伯学些本事,人都是会老的,难道还要老人家一直保护这个家,小三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男人起码的尊严。
  第二日一早,青峰就前往村子。
  下午时分,青峰回到木屋,句话未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小三很奇怪,想去探望,却被青玲拦了下来。
  又过一日,青峰还是没有露面,饮食都是姐俩儿送进屋的,不过从姐俩儿的神情来看,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两天,更是奇怪,青玲吩咐小三独自出去打猎,而那位平时洒脱活泼的小侠女除了吃饭时间可以看到,其他时间几乎都不见了踪影。
  几天下来,独自出门打猎的小三收获很小,甚至颗粒无收,这对一家几口的猎户家庭来说无疑有些沉重,住在这荒林中的村落,大部分的肉食都是靠打猎而来,种了些粮食瓜果和养一些家禽,不过勉强果腹而已。
  这一天,小三又空手而归,还没到家门,青玲破天荒的给了小三一个难看的脸色,晚间吃饭全是些素食,青玲扒拉两口就不吃了,嘴里还嘀咕着,天天吃这些,哪有力气干活。
  声音虽然不大,却恰好能让小三听见,这明显就是说给他听的。
  这字字诛心的话语,让小三无地自容,这到底怎么啦,这真是自己熟知并深爱的青玲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一下子变成这样?
  小三求救地望向青英,这丫头居然装作没看见,正当小三想出声询问,小丫头丢下碗就跑了,饭都剩了大半碗。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三望着门外的灰暗天空,暗自问道。
  夏季暴雨说来就来,恶劣的天气不用出猎,屋前不远处的清澈小溪变得浑浊,望着豆大的雨珠,小三发着呆,他终于鼓起勇气向青峰屋内走去,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青玲黑着脸再次阻拦,并且吩咐小三去提些水回来。
  平日里都是饮溪水,今天暴雨,溪水浑浊,只能去几里外的天然溶洞才有干净水源。
  小三正要开口说等雨小些再去,青玲却说道:“打猎你不会,难道取水都不会吗?”
  听到这番尖酸的措辞,小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倔强得可以为自己不顾生死的人。
  二话不说,小三提起木桶就往外面跑去,这时雨更大了,像是老天爷都在帮忙嘲弄这个没用的青年人。
  几里的路,小三都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到达溶洞时,小三满身都是泥浆,手臂上擦破的伤口流出血来,可刚刚冒出,又被雨水冲刷掉。
  小三打满水,这才发现这木桶大得有些过分,想来平时是青峰负责这些事情,青峰力大无穷,这点重量对他真不算什么,可对于小三来说,这无疑太过沉重。
  短短几里地,花费小三大概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才将半桶水勉强提回,正到家门时,才发现家里来了搬家后的第一个客人,小三没有立即进屋,因为他发现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一个以做媒为生计的大媒婆,以前听青玲提起过,也见过好多次。
  “她来这里干什么?”小三心中暗道,借着雨水覆盖声响,走到门边听她说话。
  此时那媒婆正与青玲聊得火热。
  媒婆道:“你答应啦,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复命。”
  青玲默默点头,神情没落,她猛然间看见门外露出一角打湿的衣角,立马换了副表情:“嗯,我想通了,我们这些小村落的姑娘不就是图个以后衣食无忧的日子吗,谁不想嫁个强壮男人,如果嫁给一个打猎都不会的男人,以后岂不会被饿死,劳烦张大娘给我回个话,就说一切按照约定就好。”
  “没问题,你放一万个心吧,我这就走,到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媒婆说完就撑伞往外走,走出门口时瞥了眼已经惊得说不出话的小三。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嫁给谁?为什么?!”小三走进屋内,望着一脸冷漠的青玲。
  “反正不是你,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每次打猎不是些野鸡就是些野兔,连个野山猪都打不回,你有什么用,到了冬季我们一家吃雪还是喝风?”
  “叫你打桶水,你去了两个多时辰,这还半桶!万一遇到旱季怎么办,地里庄稼还没等你浇水,怕就已经干死了。”
  小三无言以对,确实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个吃闲饭的,一个娘们儿都比你强,你以前不是要走吗?你现在就走,我绝不拦你!”青玲说完后,接过小三手中的半桶水,走到厨房造饭。
  小三行尸走肉般走回房间,直挺挺地瘫倒在床铺上,仿佛此时已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自己如若灌铅的身体,也不管身上还滴着水珠的衣衫已经给他带来阵阵寒意。
  那天的晚饭,只有姐妹俩人无声地吃着。
  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没了某人的酒后胡话。
  少了青峰,也少了小三。
  夜里出奇的安静,静得让人发疯,小三浑然不觉饥寒交迫,内心暴戾油然而生,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猩红目光若隐若现,像是摇曳在风中的星火,随时可能熄灭,也随时可能酿成大火。
  最终,在无声的嚎叫与挣扎中,火苗被理智浇灭。
  这一夜,小三想通了很多,他知道青玲一家突然的转变必然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连青峰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他才一直不肯见自己,但好似解决的方法就是要青玲下嫁对方。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不就是那个一直死缠烂打的隔壁村村长的儿子吗?
  小三不止一次的想冲出去找那人拼命,可理智告诉他,这样会更糟糕,自己也许会被人家揍得半死,青峰一家必定再受牵连。
  青玲不喜那人,但听说那人对青玲还不错,是真心待她,让青玲嫁给他也会待她好的,这不就是以前自己希望的吗?
  难不成嫁给自己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变成魔鬼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三分不清是自己懦弱,还是为了顾全大局,可他觉得自己并不怕死,他愿意为他们一家任何一个人去付出生命,只要他们需要。
  青玲做那么多违心的事情故意刁难,无非就是逼迫自己离开,她也许就是怕自己太伤心,才做出那样的事情,也许又是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别去找那人麻烦,别去送死,所以就连一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妹妹青英,也没有说半个字。
  青峰这段时日闭门不出,但从偶尔姐俩给他送药就知道,青峰肯定受了伤,对方一定是拿什么在威胁他们一家,甚至就是他们一家的生死。
  如果自己离开能保全他们,小三宁愿离开。
  小三好恨,恨自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他还是不放心,他必须问清楚,才能安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