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太难了
“你们听说了吗?婉姐姐上回同王妃在屋里说过话后,回来的路上不知怎么的,摔了几跤,脚都摔肿了!”
“是啊,婉姐姐平日里是最稳重的了,也不知道那日王妃同她说些什么话了,像是把她给吓着了!”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我听婉姐姐屋里的丫头说,婉姐姐那日回来后脸色惨白惨白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也就近些日子才稍稍好些……”
……
婉夫人的这些表现,生生地让后院的女眷们认同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穆王府的王妃,她们的主母绝对绝对是个狠角色!
没多久,后院的这些流言也渐渐地传入了李颂的耳里,要说自打宁清玥进了府中,李颂慢慢觉着原本无趣的穆王府倒是多了一些趣味来。
李颂每每想起宁清玥见到他时那副溜须拍马、傻头傻脑的样子,嘴角边便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周达,婉夫人真同你说王妃是那等心机深沉的女子?”
李颂自然是不信婉夫人的那番话的,这才又问起了周达。
周达道:“婉夫人的确是这般说的,属下瞧着婉夫人也着实被王妃吓的不轻,她同属下说的时候,一脸的忌惮之色。”
李颂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倒是奇了,本王每每同王妃说话时,只觉得她心思单纯,甚至还有些傻气,你倒是与本王说说,那日王妃究竟同婉夫人说了些什么。”
于是周达便将婉夫人说与他的那些话又转述了一遍给李颂听。
李颂听完方觉得好笑,“王妃说话倒是向来这般直率。”
周达不解道:“那王爷的意思是,是婉夫人自己多虑了?”
李颂方道:“她误会了也好,也算是无形中帮那丫头在后院的那些女人中立住了主母的威严。”
说起来,宁清玥发觉先前那位刺客大哥有好些日子没出现了,要说如果这穆王府中没有那位可以来去自如的刺客,那她在穆王府的生活就堪称完美了。
午后,宁清玥趁着日头不错,便在后院里继续捣鼓着她的那些胭脂水粉,忽而兰薇走了过来道:“王妃,尚书府那边差人来传信了,说是希望您能回府一趟,毕竟您这都出嫁好些日子了,别人家的姑娘出嫁了三日可都是要回门的,您可连门还没回过呢。”
宁清玥的眉头一蹙,她刚刚还觉得她在穆王府的日子过得挺好的,现在她才想起来,在古代她可是有娘家的人,并且这所谓的娘家人正是宁清玥不愿意见的人。
“你就没告诉那个传信的,就说王爷不在府中,我一个人回娘家不太合规矩?”
兰薇无奈道:“奴婢自然是这般说了的,可那传信的说,过几日就是老爷的生辰了,虽说只是老爷四十八岁的生辰,无需操办生辰宴,可做女儿的就算是嫁人了,也是该回去看看的。”
宁清玥听到这话就知道想诓她回去的人必定是袁氏。
如今袁氏是尚书府的主母,要说宁清玥在尚书府十五年,袁氏虽然表面上不曾苛待过她什么,但宁清玥不傻,能扣下的东西,袁氏早就从暗地里扣下了,袁氏可从未把她当女儿看过,要不然那位原本是同她定了亲的皇长孙殿下又是如何跟宁霜霜勾搭上的?
然而,此事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便是皇长孙殿下偶遇宁府二小姐,对其一见倾心,这二人可谓是郎才女貌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初宁清玥被退亲,她悲愤之下悬梁自尽,便是救回来了之后,袁氏和宁霜霜又是如何对她的?在得知皇上赐婚她与凶名在外的穆王李颂后,那对母女可真就差点敲锣打鼓的亲自欢送她上花轿了,而她院里的下人们都替她惋惜,可她在府内的那些亲人们,又有哪个是真心为她担心过的?
“兰薇你说我若是不回府给父亲祝寿,情况会怎么样?”宁清玥淡淡地问了一句。
兰薇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王妃万万不可,您若是不回去,定然要给自己落一个不孝的名声,到时候您不仅又被二小姐给比了下去,怕就怕不知道到时候整个京都城的那些小姐夫人们又怎么议论您呢。”
宁清玥有些不乐意了。
她这都嫁人了,搬出尚书府了,那些人怎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最重要的是,宁霜霜都抢过一次她的未婚夫了,她被谁比下去,也不乐意被宁霜霜给比下去。
“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一想到过几日要回一趟尚书府,就算她的面前摆放着她最喜欢的胭脂水粉,她也高兴不起来了。
没一会儿,她趴在了桌上情绪恹恹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真的太难了啊!”
然而,就在这时,宁清玥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何事叫你为难成了这样?”
宁清玥的脊背一僵,她已经麻烦事一大堆了,怎么许久不出现的这位也跟着出现了?
李颂刚一来宁清玥的院子,就瞧见了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李颂倒觉得他的王妃就连愁眉苦脸的样子都好看的很。
宁清玥抬起头,李颂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宁清玥无奈道:“好汉,这是妾自家的事儿,告诉你了你也帮不了我。”
李颂淡淡地挑了挑眉头。
“据我所知你住在穆王府里每日都清闲的很,近日就连穆王府后院的那些女眷们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应当没什么难办的事才对。”
宁清玥意外地看了李颂一眼,“好汉您知道的还真多……”
要不是古代还没有发明什么监控摄像头的,宁清玥真要怀疑她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事儿都在他的监控范围里了。
但其实宁清玥猜的也不错,李颂可是时时刻刻都很关注她呢。
李颂笑道:“究竟何事为难到了你,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宁清玥扯了扯嘴角道:“唉,此事说来真就话长了,我就简单地同你说说吧。
过几日呢,就是我父亲四十八岁的生辰了,你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吧,父亲过生辰的确应当回尚书府一趟,可是尚书府里有我不想见的人,便是我的父亲与我也不怎么亲厚。
我在穆王府连穆王的面都没见过,说好听点,我是这穆王府的王妃,说难听点,我就是一个弃妇,你想想,我这要是回去了,肯定要被那些人编排不少闲话的,说不定还会白白地受欺负,可我若不回去吧,肯定又会有人说我不孝,所以我难啊……”
李颂神色微变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若是回府被欺负的话,倒是还有李颂的责任?”
宁清玥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汉,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都说穆王残暴,多少女子被他给五马分尸了,现如今我在穆王府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于我来说本也是件好事儿,可是吧,偏生我娘家后院里的那些女眷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本来我还想着穆王不喜我也挺好,我起码过得比在尚书府舒坦,可我哪里想到,我这都嫁人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我!”
宁清玥言语间透着沉重的无奈之感,李颂倒是不解了,他蹙眉问道:“你不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吗?你父亲和你母亲本该十分宠你才是,为何还有人为难你?”
宁清玥瘪了瘪嘴道:“我出生不久生母就去世了,如今尚书府的主母原本是我父亲的侧室提拔上来的,你说我这没了生母多了个后母,连带着我父亲也差不多跟个后爹没两样,你觉着我从小到大在尚书府的日子能好过?”
这还是李颂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儿呢,先前他对尚书府家小姐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自然也未曾让人查过,不过听完了这番话,他也算明白为何宁清玥会被李锦泽退亲了。
大皇子李霖想与尚书府联姻,不过就是想要拉拢尚书大人宁维砚,自然若是他儿子李锦泽娶了尚书府最受宠的二小姐,两家的关系方才最为稳固。
现如今他再看看宁清玥,心里对她不免又生出了些许怜惜之情。
宁清玥暗自抬了一下眼皮瞧了一眼李颂略作沉思的模样,她又道:“别人都觉着我是尚书府的嫡长女,出生高贵,如今又是穆王府的王妃,这身份更是尊贵无比,但其实我一直是个父母不疼,夫君不爱的苦命之人,我只是徒有一些虚名罢了,又有谁知晓我心里边那些道不尽的苦楚呢。”
她言语间带着哭腔,而后又从袖笼中拿出一只帕子,神色戚戚地掩了掩眼角,紧接着又道:“这些也都罢了,好歹我的一条小命还在,可我又何曾想到,嫁进王府当晚就有人来寻穆王的仇,现如今我一条小命攥在好汉您的手中,我真是……我真是……”
宁清玥直接拿起帕子捂着脸就呜呜大哭道:“我真是太惨了啊!”
李颂:“……”王妃的演技好拙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