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行 第一百零五章 归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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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深与陆倾川没有丝毫的异样。
从情报上来说,这聂氏一族本就是以七十二路降魔棍法立本,更是以一根金刚降魔棍作为镇族之宝。
陆倾川面容上嘲讽依旧,心中却是严阵以待。
“楼船边上那些苍蝇烦人的紧,你先去处理一下。”
陆倾川没有转头,“小心,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苏云深点了点头,转身之际,笑道:“真不用以多欺少?”
陆倾川摇了摇头,说道:“这匹夫手中那棍子不怎么好对付,人越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行,替我多拍这老狗两鼎,刚才挨了他两拳,现在还有点小痛。”
说完,苏云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倒持血饮剑,如同一尊索命罗刹,带着肆无忌惮的杀气,向楼船飞掠而去。
不同于那聂元化是砸在楼船的甲板上,苏云深如同天人一般,以仙人之姿,轻轻落在一艘中等帆船的甲板上,看着那些伪装成商贩的武林人士。
“你们,是自己过来受死?”
苏云深改斜提血饮剑,剑身上似乎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是要我亲自过去宰了你们?”
不约而同的,那八个商贩模样的武林高手没有任何言语,眼眸中极为镇静,若非经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绝对没有这份临死不乱的养气功夫。
这种沉默格局僵持了接近两个呼吸左右,那帮杀手率先沉不住气,各显神通,掏出了各家的兵刃,扑杀向苏云深。
苏云深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你们怕是不知道大爷的名头是什么!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事情,整艘船便是一座人间的修罗场。
苏云深看着血泊之中那一个断手断箭、死不瞑目的刺客,眼眸中不带丝毫的怜悯之色,云淡风轻的一跃而起,落在了远处另一艘商船上
聂元化这边,陆倾川看着那气势骇人的聂元化,冷笑道:“聂元化,你放心,本王所说的话,说到做到。”
聂元化沉默了一下,而后望着陆倾川那双冰冷而含着狞笑之意的眸子,沉声道:“如果我现在罢手,放你们离去,你可愿意放我聂家一马?”
“好啊!”
陆倾川答应的十分干粗,“但是,你敢信么?”
聂元化漠视着陆倾川,答案不言而喻,他不敢信。
陆倾川冷笑道:“你现在才明白这场局,不是你一个神魄境武夫,或者说一个清河聂氏能随便插足的了?”
“可惜啊,晚了。”陆倾川话音中带着露骨的讥讽:“你一旦入局,就不要像全身而退了,你很清楚,就算我愿意放你清河聂氏一马,你身后的势力能放过你聂氏一族?你不会妄想着以你神魄境的实力去对抗来自皇族的底蕴吧。”
说着,陆倾川哈哈一笑,不知是笑自己的猜测对了,还是笑聂元化这老不死的异想天开。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聂元化面无表情,身形骤然一闪,明灭之间,已欺近陆倾川身前不过三丈。
面对突如其来的降龙伏虎式,陆倾川抡起元王鼎直接硬悍。
铛!——
两人各自拉开一段距离后,陆倾川感受到了手臂上的酸麻,暗自诽腹了一声。
他娘的,果真是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聂元化并没打算给陆倾川喘息的机会,身形再一次诡谲消失,下一瞬再度出现之时,降魔棍已经裹挟着寂灭的气息出现在陆倾川的身后。
陆倾川身子微微前倾,只觉得后脑勺有一阵凉风扫过。
接着,一棍又是一棍,陆倾川提起大鼎,且战且退。
大山这边,一声有一声略显沉闷的铛铛之音接连不断,一声还比一声响!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陆倾川依旧是以防守为主,一退再退。
而聂元化好似有用不完的利器一般,越打越起劲,七十二路降魔棍法变化多样、层出不穷。
聂元化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对陆倾川手中的元王鼎早已心动不已。
以陆倾川跌境的实力,凭借着此鼎,竟然可以和自己打的勉强算是不相上下,可见此等神物的威力之大。若是他今日杀了陆倾川,从他手中将这元王鼎夺过来占为己有,一旦炼化成功,那他聂元化岂不是可以和那生死一劫,甚至是那二劫的大能都有一较高下之力?
到了那时,他清河聂氏一族便可不必依附二皇子一派受人牵制,以一己之力,再度庇护家族,岂不美哉?
只是,聂元化没有发觉,他原本的出招还可以更快一些。
换言之,他的出招,比该有的要慢了许多。
陆倾川依旧以守势为主,心中却在仔细感受着聂元化的出招。
而苏云深这边,似乎也不轻松,兵刃交接之声此起彼伏,三个上清境高手和两个玉清境高手将他团团围困。
远处山坳上,有一个白衣青年。
他怀中抱着一柄古剑,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冷漠,让人分不清,他究竟因何事而漠然,亦或是忧伤。
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名剑客。
和他交过手的北齐人,更知道他是一位剑术奇高的剑客。
在北齐游历之时,因他眼中似乎只有剑道,陪伴他的永远也只是那一柄古剑,因为,他有了个为剑疯魔的名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极北剑魔和方天阙这个名字,牢牢挂钩。
方天阙淡淡的注视着远处聂元化和陆倾川的激斗,偶尔也转移视线,瞧一眼江面上苏云深的耍猴儿行为。
他似乎并非局中之人,只是一个恰好在场的看客,淡然的看着这场以命做赌注的殊死搏斗。
事实上,他本不想出手。
但是,他却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方天阙虽然孑然一身的行走江湖许久,但是朋友终归还是有那么几个,十分不凑巧,现在在此处的,就有两个。
更加不凑巧的是,他也在此处。
朋友有难,他能够独善其身的一走了之吗?
当然不能。
既然不能,那当如何?
方天阙想起了苏云深以前醉酒之时爆的一句粗口,“干他娘的!”
说完,方天阙手中的冰阙在鞘中微微颤动。
方天阙心意一动,冰阙出鞘,绕绕人而飞。
剑身是动人心魄的极北冰碧色,无论远近看去,都像是一块尖锐异常的冰凌,刺骨的寒气似乎比这寒冬的风还要冷上三分。
与方天阙不同,这柄冰阙显然十分好动,犹如一个雪地精灵。
绕着方天阙飞了一会儿,随后开始在山坳前飞舞着划出一个又一个剑纹。
方天阙看着自家这柄灵跃的剑,心中更是快意。
以前的时候,即便是出了极北之地,他也不爱和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打交道,现在依旧如此,方天阙认为,剑比人来的更加纯粹,没有那么多劳什子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
他也去过酒楼饭馆,自然也曾听过那些说书先生所说的江湖。
这些小老百姓心中的江湖啊,充满了荡气回肠,满是快意恩仇。
但真正的江湖,可没那么简单。
荡气回肠与快意恩仇有,却不多;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也有,且不少。
方天阙没有想那么多,淡然的伸出了手,冰阙长剑立刻知其心意,温顺回手。
下一刹那,方天阙整个人身上的气机萦绕剑身,冰阙寒意更盛。
随着方天阙闭上眼暗念剑诀,磅礴的剑意如决堤江河,汹涌而出。
突然,方天阙睁开那双眸子,眼眸中隐隐有着冰碧色流转。
“天剑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