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行 第六十七章 药王谷

  “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我现在都要走了。”李长安淡笑道。
  “至于天策城,我希望你能来。”李长安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随意,淡然道:“但你来与不来,我无所谓。”
  “这个解释很烂,但我接受了。”陈勋淡然道。
  李长安没有反对,问道:“你叫什么。”
  陆原看着李长安那双浅紫色眸子,说道:“陈勋。”
  这回波澜不惊的李长安有些愣神了,旁人或许不懂陈勋这个名字,但李长安却知道他,片刻后才缓过神来,问道:“原来你是陈老伯的孙子。”
  陈勋没有接话。
  李长安面上并未有异色,只是一笑而过,而后问道:“接下来可有地方要去?”
  “我和你一起,去天策城。”陈勋看向了北方的夜空,神色暗藏锋芒,若有所思道:“有些债,该讨回来了。”
  “虽然你会一些药道,剑法也了得,但修为才不过才刚入霸玄境的样子,在这儿杀杀林虎那个贪恋酒色的废物还行,去天策城那种风云之地讨你所谓的债,确定不是找死?”
  李长安扫视了陈勋一眼,他说的并不假。
  陈勋自小随着师傅修行,虽然那便宜在几年前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但毕生的理论功法全然在那座洞邸之中,算上自行修炼的日子,也有九载。
  然而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终究还是赶在十九岁前突破了王玄境。
  什么是命运?
  我陈勋的命,有我不由天。
  天若阻我,我灭天!
  所以,陈勋要去天策城,虽是一处暗流涌动的龙伏虎卧之地,但他又不得不去的理由。
  “风云之地?”陈勋的语气更像是自问自答:“我本风云人,何惧风云地。”
  “好一个风云人风云地,”李长安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要我带着你一起也可以,不过,我不希望你给我惹出乱子,如果你做得到,那就跟我来。”
  说完,李长安转身,缓步离开。
  陈勋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现在,去哪里,城主府么。”
  “不去城主府,睡哪里?”洛九天笑道。
  “”
  此时此刻,西风山药王谷竹屋中。
  一个男子端坐在那里,他的上半身不着衣衫,满是绷带的身上肌肉发达,给人一种健美之感。
  他的面相长的非常英俊,俊俏的五官完美无瑕,配上那头乌黑的头发,堪称美男子。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对面,那是一个须发未白尽的老人家,身着一袭浅白袍子,本该是垂暮之年,看上去却是容光焕发,比之对面的受伤男子,他坐的十分随意。
  桌上摆着一副棋盘,那受伤的男子执黑子落定,言道:“此番药王前辈相救,晚辈不胜感激。”
  “不胜感激个屁,你小子要是心存半点感激之情。”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执白字落盘,说道:“都下了四局了,老夫会一局都赢不了!?”
  “额我每局不都让了前辈三手吗?”叶长安笑道。
  “呵呵,你小子还顶嘴,信不信老夫抽你?”药王嘴上是这么说,可这段云锋若是这么好打赢的,还能活着离开黄泉鬼城?
  “您老别生气,这局我再让一手。”
  “他娘的,老夫不玩了。”
  药王将手上棋子扔回棋盒,气呼呼的离开了竹屋,骂骂咧咧的走了
  清晨,湖畔别院内枯叶斑驳,草尖儿上白雪未化,日光映衬下,好一番小院飘雪图。
  上好的青石料被切成齐整的砖块铺在地上,一眼望去,仿若琉璃瓦,与四周雅致环境所照应,若硬是要用一字来形容,便只剩下美了。
  晨曦初阳的第一缕光线透过光秃秃的竹枝上,几只鸟雀飞过,在枝条上逗留,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它也曾来过。
  院内,顾倾城静静的站在门前,身子后侧跟着侍奉的婢女。
  眉似早春嫩柳叶,面如莹莹玄冰玉,一双淸眸明亮,且澄澈,仿佛只消一个瞬间,便能洞穿所有人的心事。
  依旧是典雅的服饰外披着件侍女送上的貂裘披风,搭上弹指可破的精巧脸蛋儿,这美似仙境的小院儿倒是显得几分黯淡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何故落凡尘?
  忽然,一道人影闪过,确切的来说,是一白色锦袍男子,袍子胸口处篆刻一鎏金林字。
  他目露笑意,神色无异,似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她身后的侍女。
  “见过顾姑娘。”男子一声轻笑而过,未曾行礼,似是昔日熟人,笑道:“一时间急了,没刹得住脚,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无妨。”顾倾城淡然一笑,并没有多在意他的突然闯入,道:“不过,慕容公子下次可要小心些了,下雪墙滑,若是下次不小心再进了别人的院子,若是人家的护院好说话还好,不好说话点的,指不定就给丢了出去。”
  闻言,那锦衣公子面上的笑意显得有些牵强,看着略显尴尬,但看了看顾倾城身侧的侍女,没有言语。
  “玲儿,你且先下去。”
  “是,姑娘。”
  侍女走后,那锦衣公子正色道:“日前来了一个锦衣卫的官员,据说是学宫内来了歹人,姑娘还请小心些。”
  “慕容公子前来,便是要说这些?”
  “额嗯。”
  “谢公子提醒。”顾倾城说道:“也请公子小心些。”
  “好。”那锦衣公子面上笑容愈发和煦,尴尬褪尽,恍若新年的小孩子期待家里的新衣一般。
  “那,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顾倾城淡笑道:“便不留公子喝茶了。”
  那锦衣公子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遗憾之色。
  但他那世家大族的教养止住了他的某些话语,只得点了点头,拱手道:“明白,姑娘去忙便好,我恰好也有个诗会要去。”
  “那,我送送公子。”
  说着,顾倾城将那锦衣公子送到院门,待他走出来几步,便回身。
  他走了几步,停步回首,看见门前空空荡荡的,不由得叹了口气,无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