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整个世界的恶意

  李锋、奈格里和艾恩盖尔之间沉默了几秒，几个其他的人看着奈格里，一时间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也没说话。之后，奈格里自言自语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对吗？”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把紧张从自己的灵魂里挖出去了呢，真神大人。”艾恩盖尔说道。奈格里摇摇头：“你说的那是帝国神族的风格，不是星云神族的风格一一我曾经是星云神族的一员，星云神族还是很重视自己灵魂的完整性的。”
  周围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停止了，只剩下艾恩盖尔、奈格里和李锋没有被时间停止的领域所笼罩。艾恩盖尔问道：“感谢您告诉我这些世界之外的知识，来自现在的真神大人。那么，如果是帝国神族，在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呢？”
  奈格里慢慢的说道：“帝国神族……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他们。如果不算华和耶这样以某个宇宙的野生真神的身份成为走狗的家伙之外，那些帝国神族几乎都是一群机器。这不是夸张的说法，他们真的就是一群机器……他们的历史我了解了一些，是一些凡人在毁灭之前制造的继承自己文明的机器人，哪怕有了高度智慧，哪怕有了真神的权柄，哪怕一部分的帝国高层被……衍生体赋予了一些人性，他们仍然还是机器人，这个本质从未改变。”
  听到这里，李锋微微的叹了口气：“这听起来是一个可敬的种族。如果银河系联邦活下来的不是我，而是一群机器人的话，会不会也变成帝国那个样子呢？”
  奈格里摇了摇头：“类似的硅基生物的数字文明出现过很多，但是真的能够成长为帝国的只有一个。想要做出那些帝国使徒那样，完美的继承了凡人和机器所有优点的机器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哪怕作为帝国使徒前身的帝国人，也比银河系联邦强大太多了。”
  “帝国使徒？帝国人？”因为华和耶的帝国成员身份，再加上有过和帝国文明的交锋经历，李锋对关于帝国的一切信息都很在意。
  奈格里解释道：“帝国使徒是我们对变成数字文明之后的帝国成员的称呼，以区别于作为凡人的那些帝国人，毕竟后来帝国使徒把他们复活起来了一批，他们还没有完全灭绝。”
  艾恩盖尔说道：“听起来很不错。作为真神大人的您，应该有能力做出一个帝国使徒，来看看他们会怎么决定吧？看看到底应该做点其他的准备，还是快刀斩乱麻。”
  “用不着。”李锋插嘴说道：“抛硬币决定吧。”
  “抛硬币？”奈格里瞥了李锋一眼：“你想把选择交给未知的命运？你要知道，命运可一直对我不怎么友好……”
  “当然不是。”李锋随手把一个大秦硬币丢到了奈格里的手里：“在你抛出硬币的瞬间，你就知道你想要什么答案了。”
  奈格里看着手里硬币上的秦始皇头像沉默了一会，然后狠狠的朝天上丢了出去，随后硬币在附近当啷一声落地，奈格里根本没有去看硬币决定的结果，他直接给艾恩盖尔打了一声招呼，附近的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在杰洛特等人惊讶的眼光中，眼前的院子里的西式建筑物和附近的景观树开始彻底解体成远比沙子更细小的细微颗粒，然后在一阵眼花缭乱的过程中，这些颗粒快速重组为自己本来的样子：一座整体颜色是血红色的高度超过十米的巨大祭坛。
  这个祭坛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虽然很坚硬，但是总会有正在融化的错觉。祭坛上画满了黑色的像是符文一样的符号，只要仔细盯着这个符号看几秒钟，就会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刺痛在灵魂中泛起，哪怕把目光转移开，这座祭坛会在所有人的余光中开始扭曲成一个满身都是利齿的软体怪物，然后朝着自己扑过来一一这并不完全是幻觉，哪怕是真的幻觉，梦魇的力量也有能力把幻觉变成真实的。
  在祭坛的上空，两行血红色的文字悬浮在空中：
  “力量即是正义！强权带来自由！独裁维护和平！”
  “利刃所向即是帝国边疆！征服一切！征服一切！”
  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帝国徽记。
  李锋看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这次怎么还往上加了几句？”
  奈格里看了一眼：“这才是最完全的版本，上次的可能是华和耶状态受损了吧。”
  而艾恩盖尔则感叹道：“很狂妄的口号……而且看起来有点尴尬。编这个口号的人看起来才华并不怎么高，毕竟征服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只要你做到了，哪怕你说一句‘五讲四美三热爱’都会成为恐怖的象征，根本不需要这样。”
  “但是帝国使徒们只是一群机器人，他们根本没有尴尬这种情绪。”奈格里随口说道：“不过你说对了一点：只有做不到的人，才会拿这些狂妄的口号来给自己壮胆。哪怕是帝国自己，对于挂徽记的爱好也远大于挂口号的爱好。华和耶看来真的很心虚。”
  艾恩盖尔点了点头：“这是好事，我的朋友。”
  虽然三个人在精神连接中说了好几句，但是时间其实只过去了一瞬间，杰洛特很明智的没有去看那些符号，只是看着徽记和文字，用困惑的口气把那句念了一遍：“……帝国，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帝国吗？”
  本尼迪塔斯则看了半天帝国的徽记：“这个符号……我不记得在哪里出现过。”
  奈格里随口说道：“可能这个梦魇领主觉得有吧，不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个梦魇领主也只有一个，哪怕他背后是个梦魇领主组成的大帝国也和我们没关系。”
  奈格里好像有点语无伦次，把“没有关系”说了两遍，三个晨星都带着一点不安的看了奈格里一眼：他们都看出了奈格里的紧张，但是奈格里没有解释的打算。
  奈格里伸手指了指祭坛：“准备进去吧，朋友们一一准备去瘟疫之都的阴影位面。”
  随着奈格里的动作，祭坛上那些扭曲的黑色符号都飞了出来，直接在空中开启了一扇漆黑的传送门。不知道是华和耶的恶趣味还是什么，这扇传送门上空还有一个漆黑的“WELCOME”。
  奈格里带头走进了传送门，其他几个人紧随其后，挨个走了进去。
  进入传送门的瞬间，李锋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的六识五感都颠倒错乱起来，他看到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自己眼前闪过，视野中出现了无尽的黑暗和一道道光流，这和他以前走的所有传送门都完全不一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一切都在消散然后重组，重组成了一种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形式，周围的世界也变成了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一一在李锋感觉世界越来越虚无，虚无到自己不认识的时候，消散和重组的过程挺下来了，他重新的出现在了瘟疫之都里。
  现在的环境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天空变成了漆黑色，天上没有任何的天体和光芒，但是李锋脚下的路从坚实的柏油路面变成了土路。李锋环视四周，背后完全被漆黑笼罩，一些影影绰绰的高山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耸立在黑暗中，而眼前则是一条通往一座钢筋水泥组成的城市的道路，这个城市里所有高楼都只有一片漆黑，一个看上去像是地狱之门的城门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城门上还写了一句话：“欢迎来到死亡。”
  “切。”奈格里第一时间对城门竖起了中指：“无聊的小把戏。”
  然后他看了看周围：“传送被干扰了一一原本这扇传送门应该直接通往瘟疫之都里一样的地方，我们接下来的路程恐怕不会那么平安，都做好准备。”
  随后，奈格里带头走进了城门。
  在所有人都走过城门的瞬间，这座昏暗的瘟疫之都里所有的房间的灯火和路边的路灯突然毫无征兆的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李锋一行人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前因为被废弃了很久而变得肮脏不堪的整洁明亮的瘟疫之都一一那个时候这座城市还不叫这个名字，当然这点不重要。
  杰洛特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该死，我的飞行术失效了！”
  李锋也尝试了一下，飞行术的法术模型可以正常的引导，也有使用出来的感觉，但是使用出来以后，他的脚无论如何都会停留在地面上，身体根本无法飞到空中。
  “别试了，走吧！”奈格里满不在乎的对面色紧张的几个人说道，同时他在精神连接里解释了一句：“真神等级的禁空领域，直接禁止了飞向这个概念一一妈一的，我还以为只有修罗神族的那些家伙喜欢玩这一套呢。”
  一股缭乱的风在不分东南西北地乱窜，乱风中带着凉意，这凉意似乎可以慢慢沁入人的骨髓，即便穿着厚衣也总感觉丝丝寒冷在自己皮肤上蔓延。城市里的街巷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全部都是大门紧闭，不同颜色的灯光从一扇扇模糊的窗户后面透露出来，灯光摇曳中似乎映照着一个个不安的虚影。这些虚影用诡异的角度在不停的扭曲着，好像在跳一段诡异恐怖的舞蹈来迎接一行人的到来。
  几个晨星面色紧张，都不由得在身上又加强了防护法术，奥图里斯的声音带着一股紧张的味道：“这里不对劲一一我的恶魔视觉也看不到窗户背后有什么东西！”
  奈格里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就收回了目光：哪怕以他的真神视野，也看不到后面有什么。华和耶的力量已经渗透到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李锋问道：“要不要试着把这些建筑物炸掉？”
  奈格里哼了一声：“别炸，华和耶就在等着我们这样做呢。它能挡住我的眼睛，但是阻挡不了我对未来的预感，这可是他这种二手走狗真神不可能有的。”
  之后奈格里发出声音警告道：“……虽然这里的灯光是假的，但是背后的死在梦魇瘟疫中的亡魂可是真实的，我们要是打破了这些东西，让梦魇的力量在这里爆发出来的话，这东西本身就可以变成梦魇领主直接投射力量攻击我们的突破口。所以，接下来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对这些影子和建筑物出手。”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天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下雨了，这些雨滴比正常的水粘稠很多，滴在几个人的身上好像还会微微的蠕动，就像是某种软体动物一样。在第一滴雨落下来之后，奥图里斯眼明手快，直接在身上燃烧起了一圈火焰，之后所有落到他的火焰护盾里的雨滴都被燃烧殆尽，还发出了一阵阵呲呲呲的响声，好像真的烧死了某种小动物一样。
  本尼迪塔斯特意放过了一滴“雨水”到自己的护盾里，他看着这一滴“雨水”在自己面前的虚空中不断的扭动着透明的身体，还向着自己的方向张开了几张细小的嘴巴，喷出了一小股液体，这一股液体在空中就消散了，但是冒气了一阵白色的雾气：好像是带着腐蚀性的强酸。
  “真恶心！”本尼迪塔斯骂了一句，随后一阵纯白的圣光把这个长得像雨水的小虫子净化成了一股青烟。
  无数的“雨滴”从天空落下，带着微弱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到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豁免了自由落体带来伤害的“雨滴”们在落地之后不断的朝着四周漫无目的的蠕动着，时不时就会有两个“雨滴”融合到一起，之后又突然分成了三条或者更多条。只有在几个人附近的“雨滴”会从地面上跳起来，飞向几个人的身体，然后被护身法术给烧成灰烬。
  空气中充满了恶意的味道一一这是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