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会师麓川
麓川城墙的轰然倒塌,不仅仅看在襄王的眼中,也看在阿瓦王的眼中。
虽然这一次近乎同归于尽的爆破,给了缅甸军很大的打击,但是也瓦解了麓川城最后的抵抗。
区区襄王府虽然还有一座小城,但是这一座小城,也算不了什么了。
只需一声令,这襄王府能坚持多长时间?
半个月?十日?五日?
这取决于明军坚决的意志。
只是最后的解决是一定的。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再坚决的意志,也不可能改变结果。
但阿瓦王再也没有时间了。
因为再不走已经走不了了。
刘长在南路的突破,直接导致了缅甸军队明军的所有防线的被动。已经有不支之像。
北路明军在黔国公的支持之下,虽然没有什么太大进展,但却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一次次的进攻,耗不停歇。
一道几十里的防线,已经被明军从左右两个方向牵制的死死的。
而阿瓦王手中的机动兵力,全部投入对麓川城的进攻之中。刚刚一轮爆炸之中,缅甸军折损数千,也将最后一支大军,弄得士气全无,望麓川而生畏。
阿瓦王十几万大军,都已经用尽了,除却阿瓦王身边的数千亲卫之外,其余都是屡次攻城的疲惫之军。
驱动这些疲惫之军继续攻城,即便能打下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即便阿瓦王能够打下来麓川又能怎么样?
现在的麓川已经没有丝毫价值了。
阿瓦王而今是进退维谷之间,想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坐镇麓川,协调东方的防线,抽调一部回援,已经不可能了。
特别是明军南路的进攻,攻势凶猛,一群带着红色斗笠的军队,即便是在山林之中,与缅甸精锐军队对战,也占尽上风。
以至于阿瓦王到了骑虎难下的局面之中。
局势已经变化让攻下麓川的重要性越来越低。
但是阿瓦王也不可能朝令夕改,只能寄希望于迅速覆灭麓川,从而解开阿瓦王本部的链锁,腾出一部分机动兵力。
只是这个想法,也被方瑛最后的决绝给打破了。
即便明军能保持如此的决绝,即便只剩下数千士卒,与数万妇孺,缅甸人想要打下来,也是需要不段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阿瓦王不能判断。
因为从一开始,阿瓦王对攻麓川城的时间的判断都是失误的。
一开始阿瓦王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麓川,不行。最后变成了灌城,提前灌城,觉得一定能摧毁明军的抵抗意志,但是依然不行。
麓川城的坚韧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今的缅甸军再也经不起一次判断失误了。
撤军是难度最大的军事行动,要留出足够的余量。
如果耽搁在这里时间太长了,那么前线崩溃下来,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了。
虽然阿瓦王不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仗打到这个地步,他的所有计划都崩溃。
更让他内心之中,胆战心惊的,不敢细想的事情,那就是从三日之前,阿瓦城与前线的消息就开始断绝了。
或许是明军一部分兵力深入到阿瓦城之外,遮断了道路,或许是明军开始包围阿瓦城,也或许,阿瓦城已经不在了。
即便是阿瓦王能封锁消息,稳定军心,却也不能稳定自己的心。
此刻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阿瓦王做的非常果决,舍下两万余部落军,带着小十万人马,急速南下。几乎在一天之内,撤出了麓川河谷。
这样的动静,让明军大吃一惊,先是不敢相信,随即二话不说,急速追击,深入麓川盆地之中。
只是一来到了麓川盆地之中,军队就顿足不前了。
原因无他。
阿瓦王临走之前,将包围麓川城的堤坝给扒开了,积蓄了几个月的洪水,沿着麓川河倾泻而下,几乎人造了一次洪水。
这一次洪水,将整个麓川两岸都弄的泥泞不堪,人走上去,整个小腿都没入淤泥之中。
几乎将麓川河谷之中所有的水利工程都覆盖在淤泥之中。
襄王三代人付出的努力,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种清淤工作,非数个月不能完成了。
甚至清淤之后,对麓川河谷之中的耕地更有好处。古人从来知道,河道淤泥之中富含很多肥料,甚至淤田有亩产十石的记录。
今后数年之内,麓川也会高产,直到将淤泥之中的肥力耗尽为止。
只是这个好处,而今看不到,阻止明军追击的战略目的却很容易达到。
而且就南北两路的主将,北路军的主帅,也是名义上大军主将,黔国公,还有名义上南路军的主帅,交趾总兵官刘长,以及襄王。
他们的更多的心思都不在继续追击之上,而是直入麓川城之中。
而麓川城中的惨状,更是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整个麓川城除却城中襄王府之外,都变成了一片被水泡过的废墟。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清点麓川城中的百姓,成年壮丁不超过两万。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不,连老人都不多了。
都死在最后残酷的战争之中。
要知道在围城之前,城中光正规军就超过了两万。
这些人有一部分是死在最后阶段,与缅甸军近乎一换一的厮杀之中,但是更多的是死在疾病与瘟疫,还有种种后勤不足所导致的各种状况之中。
襄王看到这个模样,几乎一瞬间昏倒在地。
襄王也算是天下所有藩王之中比较好的了,不管是军事能力还是政治能力,都在水准之上。
本不应该如此失态。
只是麓川城是襄王与父亲襄宪王,一手一脚的修建起来,为子孙后代所计,不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也是麓川城是襄王的封地,襄王对麓川的统治深入基层,否则以麓川的财力物力,即便再加上周围部落与附庸,也不过挡大明一府之地。
为了这一座麓川城,不知道熬尽了多少心血。
当然了,如果单单是麓川城也就罢了。
毕竟,君子爱人,麓川城不过是死物而已。麓川城中能坚持到这个时候,麓川城防工事是起了作用的。
更让襄王悲痛欲绝的是,城中人员伤亡。
被襄王世子迁入麓川城中的,都是襄王统治麓川等地的根基,是跟随他们从内地迁过来的班底。
而今只剩下这么一点人,襄王三代人的积累,可以说一朝丧尽。
襄王世子倒是镇定多了。双眼通红,更多是熬夜的血丝。整个人冷冰冰的,似乎一点感情都没有。身上弥漫着如有实质的杀气,看谁的眼神,都是那种直勾勾的特别是攻击性,似乎在转身之间,就要拔剑刺击一般。
襄王世子的心还留在战场之上,他想脱离这一场战争的影响,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比起,襄王世子与襄王之间的悲痛。黔国公与刘长就没有这个心思了。
黔国公是大大出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担负失陷亲藩的罪名。
对他来说,不管麓川打成什么样子,只要襄王世子没有死,就是一件大好事。至于麓川城的损失虽然惨重。他也会上折子给朝廷,请朝廷给与赈济。
但是要让他内心之中有更多的感情代入就不能了。
刘长也是如此,让虽然同情麓川百姓,但是在他看来,麓川如何已经成为定局,更重要的不是麓川,而是追击缅甸军。
在刘长看来,好容易捞到一次仗打,不将战功刷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特别是刘长知道太子在缅甸之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