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朝余波
唐太宗之对李绩。不就是这样。他将李绩贬官,让唐高宗用。
孟瑛在洪宣之际,备受排挤,在云南,南京之间颠沛流离。当正统登基之后,就回到京师,虽然仅仅是闲职。
其中意味再明白不过了。
不就是为今上备用。
只是今上能不能揣摩透这一点而已。
杨士奇说道:“王骥不行,于谦就行了。王骥是阴柔太过,恐怕将来遇事站不住脚,但是于谦刚直有余,只是刚却易折。须知内阁这个位置,不是言官,天下需要是一个协理阴阳,既能阻止陛下乱行,又能让做事的大臣。”
“他们都还不行。”
历史王骥被人评价依附王振,真真假假说不清楚,最少他没有让杨荣期望到了主持朝廷军政事务的地步。
而于谦倒是因为北京保卫战,而名声大起,成为天下名臣,但是于谦的问题,从来是太正了。
秉承原则固然对,但是作为大臣要的不仅仅在皇帝面前当一个直臣。
三杨看似誉满天下,但是细细考察他们的履历就知道。那一个都是一肚子算计。只是身居高位之后,多用阳谋,阴谋用不上了。
杨士奇转过头来对杨溥说道:“弘济,你比我们两个小了近十岁,将来的事情,却要托付给你了。”
杨溥听了。立即说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何德何能,能受大人如此嘱咐。”
杨荣冷笑一声,说道:“弘济,你太谨慎了。而今也就我们三个,有什么说不得的,我与东里公,年岁相仿,不知道谁死在谁前面。张辅是武将,能让他在内阁之中有一席之地,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胡濙这一辈子,大抵也就是一个礼部尚书了。”
“将来即便是增补阁员,谁能越过你去吗?”
张辅与胡濙都是有先天不足,张辅的先天不足已经说过了,但胡濙却是因为他在官场的经验太少了。
杨士奇等人,都是辅佐仁宗皇帝在南京监国,后来仁宗皇帝,宣宗皇帝之时,都在中枢,可以说历练几十年,但是胡濙他前半辈子在做什么?
做一件事情,就是天南地北的寻找建文帝的踪迹。知道太宗晚年,才终止这一行动,后来直接就进入中枢。
但是缺少下面浮沉的经验。
备为阁员,还是可以的,但是要作为内阁首辅,为整个帝国掌舵,却是不行的。
说起来杨荣要比杨溥合适。
但是正如杨荣所言,杨士奇与杨荣年龄相差无几,斗了大半辈子。杨荣看似计谋百出,但是依然被杨士奇压了半辈子,一步之遥,一辈子都没有改变。
太皇太后虽然还政了,但是以他们对皇帝了解,皇帝并没有对朝廷大动干戈的想法。他们几乎可以在这位置上做到死了。
杨荣心中真有几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杨溥听了依旧说道:“两位大人定然会长命百岁,杨溥虽然年轻一点,但说不定就走到两位大人前面去了。”
“这天下还是两位操心。”
杨荣随即又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却看了杨士奇一眼。
杨士奇却是很满意的,说道:“弘济,将来记住就谨慎两字就行了。今上年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记住以柔克刚。”
杨溥说道:“下官明白。”
随即他们三人说到这一场会议的善后之上。杨士奇说道:“王文是不可能留在左都御史位置上了,自然要给他安排一个人位置?你们觉得,什么位置好?”
杨荣说道:“这要看皇帝的意思了?奖惩之权,必出于上。不过以我之见,陛下不是说让人出外追究藩王不法之事,就让王文去吧。”
杨士奇说道:“不错,正合适。”
杨士奇对王文还是有保全之心的。他出去追究藩王不法之事,自然还是要挂着钦差之衔,最少不算是贬官。各地藩王,天南地北,王文巡视一遍,也算是避避风头。
等回来的时候,这一件事情也算过去了。
杨士奇说道:“那左都御史谁接任?”
杨荣说道:“这一件上一并列在票拟之上,让陛下选人吧。”
杨士奇悠悠的说道:“不错,陛下长大了。”
毕竟既然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就不能如当初辅政的时候,那样做了。
真是权力这东西,纵然三杨他们想让,皇帝也要拿得下才行。左都御史的位置,三杨能挑出不知道多少人。
却不知道皇帝的夹带之中,有几个人。
就在三杨商议如何善后的时候。在英国公府之中,张辅也在与朱勇密谈。
两人在书房之中,摆上一桌酒席。将所有侍女全部屏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朱勇饮了一辈酒,说道:“那些建文余孽,就这样放过了?总觉得不痛快。”
张辅说道:“这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当时少师就劝太宗,入南京谁都可以杀,就是不能杀方孝孺。方孝孺案,太宗做得的确太过,陛下想有所作为,必先收拢人心。赦免建文余党,也是安抚人心之举,否则三杨是那么容易点头的。”
朝堂之上,看似张辅与王文争锋相对,但是真正做决定的,其实是杨士奇与太皇太后。
并非说话的多的人,就是重要人物。
很多时候是说话少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朱勇依旧不舒服,说道:“不行,方孝孺也就算了,但是盛庸,平安,铁弦这些人,在战场上杀了我好多兄弟,决计不能放过。”
张辅说道:“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做什么?赦免一定要赦免的,不过,你觉得一口气如此出不了,就去给礼部递个话,让他们选一个恶谥就行了。”
朱勇说道:“张兄,你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建文余党,我不在乎,但是你我父亲身后之名,却不能不在乎?”
这才是朱勇最纠结一处,建文的人是忠臣,那么他们这些人是什么?
张辅的父亲张玉,朱勇的父亲朱能,都是靖难功臣,这一件事情由不得他们不在乎。
张辅大笑道:“你想多了,只要大内那为还是太宗血脉,有些事情,就不要指望那些穷酸能翻过来。你如果真担心这个,就更要关系今日之事。”
朱勇说道:“此话怎讲?”
张辅说道:“今上不像仁宗,却像太宗。今日之事,看似是太皇太后想安置襄王,但是实际上乃是今上的意思。”
朱勇一听,心中一震,问道:“可是贤侄有什么话留下来吗?”
这一次争论的中心,就是封建策。而这一篇文章,乃是张忠所写,朱勇自然以为张辅掌握更多的内幕消息。
张辅一想起张忠,心中不免有些黯淡,说道:“这一篇文章,就是他秉上意而为之,当今陛下在准备打仗。”
“好。”朱勇说道;“这是我这几年听过最好的消息。”
张辅说道:“朱兄不要高兴的太早,瓦刺实力如何,咱们也是打过的。是硬茬子。而今脱欢比马哈木更胜一筹,瓦刺兵力更胜往昔。但是京营与九边实力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
“如果再次出关,与瓦刺大战,朱兄能保证必胜吗?”
张辅一句话,让朱勇陷入沉思。
如果别人问这话,朱勇自然不会说什么丧气话,但是问的人是张辅,朱勇不服别人,就服张辅,毕竟是从小的交情。也是自己人,朱勇不想瞒张辅,更知道,他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张辅的。
朱勇摸着鼓起来的肚皮,轻轻一叹,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