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分别

  “张煜笙，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人？”对望了仿佛千千万万年，颜岸终于开口问了我一句话。
  “是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真的有太多让我震惊的秘密，你不会不知道张煜笙的身份吧？”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他，再多看一眼，我就下不了离开的决心了。
  “我是几天前才知道的。”
  “那天你来找我，一直强调璃若不爱我，你想说的就是张煜笙的病吧？”
  “我不想说，因为我答应了张煜笙永远不要说，如果你不想失去殷璃若，也请你，不要告诉她。”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颜岸的手机响了，他将手机递给了我，“龙濂打来的，他在找你。”
  “那你帮我回他，就说我已经走了。”我不愿再与他交谈下去了，我的心已经被小雪去世的事实伤的面目全非，每多听一句他的声音，我的心只会多一条伤口。
  “你，真的要走了吗？”
  “我回张家拿个东西，马上就走。”我毅然转身，不再看他。
  “等等！”颜岸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拽到了楼梯间。
  “你干什么？”
  “我想好好看看你。”他将我推在墙角，双手捧起我的脸颊，逼我看着他的眼睛。
  “看够了吗？”
  “你没有戴美瞳，我也敢肯定你以前也没有戴美瞳，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你错了，我的眼珠一直都是淡蓝色，我以前就是戴了美瞳。”
  颜岸的眼神开始涣散了，但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却越来越紧，“告诉我真相！”
  “什么真相？”
  “你当我失忆了吗？那一天，我住院的第一天，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你说这个宇宙很大，承载生命的星球不止地球一个！有一颗星球已经进化出了储能型的超级生命体，他们带着女王的任务来到了地球，他们之中有一个女孩因为闯了红灯，遇上了一个交警，那个交警将她请进了交警休息室，给她开罚单，结果她却因为感冒昏倒了，交警很着急，便给她做人工呼吸。可是她太可爱了，让交警忘记了自己是在做人工呼吸，从那一刻起，交警就爱上那个女孩了，你还给我说过，那个女孩没有任何男女特征，她什么都给不了那个交警。没有任何男女特征，也就是说她可以在男女之间自由的切换，所以当她离开那个交警后，她就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活，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性别，甚至连她自己都相信了，所以她才会爱上一个女孩，小雪。这样一来，什么都说的通了……”
  “对啊，你终于猜到了，我就是来自外星的储能型超级生命体，我没有男女的特征，我不能繁育后代，我也不需要进食，我只是女王的一个机器而已！我不配得到你和小雪的爱，我也无法回应你们的爱……”说着说着，疯狂的泪意逆流而上，我只有闭上眼睛压抑。
  “如果你就是那个女孩，那么你和我的暧昧，只是因为，我也是一个交警？”
  我张开了嘴，试图辩解什么，可一想到我身体的缺陷和张煜笙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求我的事情，我突然觉得，他误会了也好。
  “我曾说过，就算你把我当成一个走出同性恋阴影的工具我也不会怪你，现在，我还是那句话，就算你把我当成了那个交警的替身，我也不会怪你，我愿意做他的替身，只求你留下来。”
  听着他的哀求，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被撕裂成碎片的声音。他的声音和一年前一样卑微，小心翼翼，生怕听到拒绝，他舍不得我走，我舍不得离开，这场景明明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我想留在地球，女王就会远程控制我的能量，远程杀了我！”
  颜岸盯着我的眼睛，眼泪无声的在掉落，“远程控制？所以，你必须要回去了？”
  “不是，是因为小雪死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我放弃生命的人了。”
  “不是还有那个交警吗？你不爱他了吗？”
  “他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可是，他已经忘记我了，或者说，他已经死了。所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了。”
  “可是，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你都忘了吗？”
  “是你忘了！你已经结婚了！你说这些话合适吗？”
  “难道你觉得璃若在知道张煜笙生病后，还会继续婚礼吗？”
  “你是说，她已经知道了？！”
  “那天你昏倒了，你的手机发来了一条短信‘手术很成功，我哥他没事了’，发件人是张煜箖，婚礼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之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在四处打听张煜笙的事情，直到龙濂为了找你，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我说我不知道，他又问你在不在市一医院，或是张煜笙家里，我这才按他说的地址找了过来。虽然我暂时瞒着璃若，可她为了找张煜笙已经快疯了，她迟早会知道的，只要她知道了，她就再也不会让我来照顾她了。”
  “你错了，颜岸，张煜笙的病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殷璃若知道了张煜笙离开她的真正原因，等张煜笙去世后，能照顾殷璃若的，只有你。”
  “对啊……”颜岸终究松开了我的手，“不论张煜笙能不能活下来，不论璃若知不知道真相，我都得照顾她。更何况，你爱的人一直都是小雪，和那个交警，我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一个不值得你留恋的替身罢了。如果你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心动，你也就不会一直对我瞒着你的性别了……”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这一次，是殷璃若的电话。颜岸按下了接听，我转身背离，浑浑噩噩地朝楼下走去。
  以前的颜岸，事事都以我为先，就算会辜负殷璃若，也要和我在一起。如今我眼前的这个人，只有在确定殷璃若不需要他的时候，才来挽回我，看来，从前的那个颜岸真的已经死在时空的间隙里了。
  颜岸，彼岸花诅咒我们生生相错，我们没有理由在一起。
  只是，还能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