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个少年

  “哥哥！风宸哥哥救我！”
  “救命，救命啊！”
  “我们有什么罪，为什么要杀我们？！”
  “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啊！”
  耳畔，是谁的呼救声，一阵阵，一声声撕裂着他的耳膜？
  “天玑妄想利用洪荒称霸天玄界，简直罪不可恕！上神有旨，所有天玑神府家眷，一个不留，——杀无赦！”
  眼前，是谁的狰狞面容，一张张，一个个扭曲着沾满血腥？
  那一晚，天火也似这般烧着。
  那一晚，尚且只有七岁的他被母亲藏在竹篓里，让侍者冒死背他逃出天玑神府。
  隔着竹篓的间隙，他看到遍地残尸，断臂残躯。
  天神家眷高贵的血液洒满庭院，深深地渗入泥土，血流成河。
  他最小的妹妹，才不过三岁，面白如玉，可爱得有如面粉捏成。她就这样被一剑斩去性命，死前，还圆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伸出有如嫩藕的手，想要爬向母亲。
  他的祖母，已然八十岁高龄；他的嫂嫂，已然怀有身孕；他的大哥，为救天玄境的神族们，被魔族震断筋脉，永失武功……
  他们，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杀……
  “杀！”
  风宸仰天长啸，猛地抽出背后的玄铁剑，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山贼。
  杀心大起，血，已经染红了风宸的眼睛。虽然心脉受损，身体也还没有恢复好，但此时的风宸，已经顾不得其他。
  他绝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屠杀无辜的事情出现在眼前，上一世的悲剧，他绝不会让它重演。
  风宸身形如风，迅疾而至，起手就是洛门“落尘剑法”的杀招——“十步一人”，一剑便利落干脆地洞穿了一名山贼的心脏。紧接着，他足不点地，又是一招“舍我其谁”，瞬间又解决掉几个山贼。
  一名在村口站岗放哨的山贼喽啰，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傻了眼，直到如杀神一般冲过来的风宸走近，他才如梦方醒，掉头就跑，直奔到一个刀疤男的身边，颤颤巍巍地说道：“三、三当家，不，不不不好啦！有人杀了咱们好几个弟兄！”
  说着，伸手指着冲向他们的风宸。
  刚刚还在带头烧杀掠抢，为所欲为的三当家只顾着清点强来的金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故，更没有留意到风宸，此时经手下这么一说，才注意到风宸的存在。
  冲天的火光之中，消瘦苍白的少年，是如此的单薄。
  三当家上去就给了报信的喽啰一脚，骂道：“就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子，TM的就把你吓成这个奶奶样。滚！赶紧告诉弟兄们抓紧时间搬东西，一个活口不留，大当家和二当家他们那边应该也要完事了，咱们抓紧时间跟他们会合。”
  说罢，他拿起鬼头刀，走向了风宸。
  那少年，也缓缓地转头，向他看了过来。
  三当家指了指地上的同伙，问道：“我这几个兄弟都是你杀的？”
  风宸的头微微一点。
  “好，那你就去死吧！”
  说罢，三当家扬起鬼头刀，斩向风宸。鬼头刀来势光光，带着呼啸的风声破空而来，从对方的攻势上，风宸大约能感觉到对方的功力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他不敢托大，错身躲闪开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旋即施展出“落尘剑法”第一式也是相对保守的一招“飞鹤衔枝”，攻向了对方。
  对方改劈换斩，荡开了风宸的一击。
  但听得一阵铮鸣声刺耳，风宸顿时感觉到对方在力量上完全碾压自己。刚刚的那一次撞击，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手中的玄铁剑亦险些掉落在地上。
  风宸后退步半，心中暗想：“看来我不能跟他硬拼，必须发挥出我速度上的优势，速战速决，不然根本来不及救那些村民。”
  他正兀自想着，对方的鬼头刀却再次攻了过来，风宸急忙调整身形，靠着速度上的优势，不停地变幻位置，根本不给对方硬碰，继而连续施展出“蜻蜓点水”“追云赶月”等玄妙招式。
  山贼本就是凭着蛮力对无力反抗的百姓，进行烧杀抢掠的恶徙，招式与技巧上自然不敌自幼便修行习武的风宸，不多时，对方的身上便频频挂彩。
  三当家越打心里越没底，而方才通风报信的小喽啰更是看得心惊胆战，连腿都险些软了。
  “愣着干什么？！”三当家向小喽啰大声喊道：“快去！找大当家和二当家来！”
  小喽啰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奔进了村里。
  三当家心里盘算着总有兄弟接应，当下咬紧牙关，用力一斩，再次与风宸杀在一处。
  二人又你来我往了数十回合，三当家已然等得全不耐烦，而先前奔去报信的小喽啰又颠颠地跑回来，报道：“三当家，大当家那边也遇到了个硬茬，二当家正在那边帮忙，说让你顶住，他们马上就来。”
  风宸闻听，不由得一怔，听对方的话里，似乎还有人在和他们打斗。这便证明……还有人在抵抗？
  “M的！”三当家吐了口口水，对枫宸咆哮道，“你个王八糕子，胆小鬼！就知道躲闪，敢不敢与我正面对决？！”
  看起来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风宸暗暗提高了警惕，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孱弱，虽然一直在以技巧占据上风，但如果再这样耗下去，待到这山贼的帮手来，陷入困境的只会是自己。与其这样，不如去与那抵抗山贼的人会合。两个人在一处，胜算总会更多。
  这样想着，他便冷冷地望着对方，扬声说道：“多说无益，受死吧！”
  说完，便再次施展出“落尘剑法”中的第三式“追云赶月”攻向了对方。
  这一招既快，又狠，对方完全没有料到风宸会有如此快的身手，想要提刀来挡，却已是来不及，眼看着就要毙命于风宸的剑下，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震耳咆哮：“何人敢伤我兄弟性命，想活命的快快住手！”
  说话那人，乃是山贼的二当家。这人身材高大，脸上尽是横肉，光秃秃的头发“寸草不生”。他赤手空拳，那双巨大的拳头竟有砂锅大小，想来，这便是他的武器。
  三当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呼救：“二哥，快来救——”
  “我”字还没说出口，风宸剑已穿破他的胸膛。
  眼睁睁地看着兄弟死在自己眼前，二当家顿时像疯了一般怒吼道：“小的们，都给我上，一起杀了他，替三当家报仇！”，
  说完举拳率先冲向了风宸。
  从此人颇具爆发力的进攻，和其双拳的气势来看，他敢用肉拳来迎自己的剑，证明他是一个外家工夫高手。这绝不是仅凭技巧就可以取胜的一战。恐怕，除了硬碰硬，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过……他已经在刚才的战斗里消耗了太多的内力，真来硬的，对自己不利。
  此时的风宸心里已经有了应对计策，他施展出“落尘剑法”最具爆发力的一招“舍我其谁”迎上了对方的拳头。面对锋利的玄铁剑，二当家也不躲闪，使出看家本领“伏虎拳”向着风宸面门打来。
  风宸马上变幻招式由“舍我其谁”变为守式，借对方的拳，飞向另一侧。
  二当家眼见风宸有要逃走的架势，立刻大吼着让手下阻拦。而风宸早已经有所准备，一招“风起云涌”，瞬间了结了冲上来拦住去路的山贼。随即边战边向方才报信喽啰所奔往的方向冲去。
  二当家此时才知道自己上了风宸的当，急忙冲着手下道：“快，追！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带着一干手下，向风宸的方向追去。
  风宸此时已经有了脱力的迹象，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冲一边环顾着周围。终于，他听到了一阵打斗之声。
  在那！
  风宸立刻举步向着声音来源之地飞奔，身后，二当家已然带着众山贼追赶了过来。
  “啊，你们伤害了村长，我要杀了你们！”
  发出怒吼的，是一个身高马大的少年。仅看他的身姿，恐怕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这少年已然身负重伤，鲜血，从他的头上汨汨流下，让他的脸狰狞有如恶鬼，而他的一双眼睛，也有如噙血般，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山贼。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响，少年被人用刀柄打在脸上，眼睛立刻红肿成馒头大小。而那把刀，亦在此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口气挺大呀。”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中年男子，他的左眼被黑布系着，更显出一派凶相。
  这人，正是山贼们的大当家。
  大当家用刀身拍了拍那少年的脸，道：“看你资质不错，小小年纪就已是初玄境，但看你，使的全是蛮力，这样你跟着我不出一年我就能让你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跟大爷走上山，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这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强，如何？”
  “我呸！”少年张口，吐出一口血水，怒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跟你们这伙恶人为伍！你杀了村长和乡亲们，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