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责愧疚
不论苏琦怎么呼喊,颜妍都没有睁开眼睛。苏琦看到了颜妍手臂上有一条条淤青的伤痕,忙把颜妍手臂的衣袖挽上去,瞬间触目惊心。
颜妍遭受了唐岚的毒打,全身上下无处不是伤,苏琦强忍着眼泪,把颜妍抱进车上,开车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医院里。
医生正在对颜妍进行抢救,苏琦站在急救室门外,叶羽寒赶了过来,看了眼紧闭的急救室,问:“颜妍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苏琦抓着头发,捂着耳朵,在墙角蹲了下来。
“阿七和唐岚都死了。”叶羽寒看到苏琦这样子,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苏琦默然,这样说来,以后颜妍是不是就没有亲人了?
不!不会的,她和叶羽寒是颜妍的亲人,她闭着眼睛向老天祈祷:“这个孩子的命运已经这么凄凉了,请求上苍,让她这一辈子平安,让她度过这一劫。”
叶羽寒看着苏琦对天祈祷的模样,虽然苏琦这般做法有些迷信,但他并没有出声阻止。人对某件事一旦无能无力,便只能祈求外物,哪怕明知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仅有一丝丝的希望,也不能放弃,难道不是吗?
“滴!”急救室的门口打开,苏琦急忙站了起来。这样的情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每次医生出来,跟她说的都是好消息,这一次是否也是这样?
但是医生打开急救室门的时候,一脸的遗憾,摇了摇头,说:“病人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她身上的伤很重,尤其是她的右脚,可能会留下残疾,希望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轰!”苏琦心中仿佛有某些东西坍塌了一般,为什么,为什么要对颜妍这么残酷?她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
苏琦抓着医生的手臂,苦苦地哀求:“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孩子还小,如果右脚残疾了,那么她以后要怎么生活?”
医生无能无力,但是苏琦紧抓着不放,这让医生十分苦恼。叶羽寒见状,急忙把苏琦拉到一旁。
他对着医生歉意一笑,然后压低声音,在苏琦耳畔说:“苏琦,你冷静点。”
“冷静?”苏琦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哑着嗓子说:“你要我怎么冷静?叶羽寒,你告诉我,颜妍右脚会残疾,那等她醒来的时候,你让我怎么跟她说?”
苏琦没办法冷静,这种事就算是发生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恐怕那个人也很难接受,何况颜妍才几岁?她那么小,怎么接受得了?
叶羽寒紧紧地把苏琦抱在自己的怀里,任由苏琦对他又打又骂,苏琦哭着喊着,累了,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瘫软在叶羽寒的怀里面。
夜里。
病房。
苏琦坐在一边,看着病床上安静入睡的颜妍。她依旧没法放心,等颜妍醒了,她要怎么告诉颜妍这么残酷的事情。
突然,颜妍的手指一动,苏琦看得很仔细,有些急切地看着颜妍的小脸。颜妍紧闭的双眼睁开,张着微白的嘴唇,对苏琦说:“姐姐,我这是在哪里啊?”
“丫头,你在医院。你终于醒了,姐姐很担心你!”苏琦紧紧地抓着颜妍的手掌。
颜妍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费力地伸出手掌,轻轻摩挲着苏琦的脸颊:“姐姐,能够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闻言,苏琦的眼泪顿时忍不住掉了下来。
“姐姐,你别哭呀。”颜妍帮苏琦抹去眼泪,转过头看了看四周,问:“姐姐,哥哥呢?”
“他去买粥了,颜妍想喝什么粥,姐姐打电话让哥哥帮你买。”苏琦刚要拿手机,颜妍摇了摇头。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光,苏琦瞬间想到了什么。想来唐岚绑架了颜妍,应该告诉了她关于阿七是她父亲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颜妍,她的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
甚至,连颜妍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右腿的异样,一旦她回过神,苏琦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
可是该来的始终会来。小丫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而她一动,脸色瞬间一变。
苏琦看到颜妍惨白的小脸,立马知道颜妍肯定感觉到了。她张了张嘴唇,还没说话,颜妍就幽幽地问她:“姐姐,我的右脚怎么了?”
“丫头,你别乱想,你的右脚只是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的。”苏琦强忍着泪,哽咽地说道。
她的话显然不太具有说服力,颜妍盯着她的眼睛,好久,苏琦因为心虚,不禁躲开颜妍的注视。
“丫头,吃个苹果吧,姐姐帮你削一个。”苏琦刚要拿水果刀帮颜妍削水果,下一秒,颜妍的话,让她心头一震。
颜妍低着声音说:“姐姐,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我的右脚再也好不了了。”
小丫头并没有哭,但是听她这么说,苏琦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不能在颜妍面前哭,只好找了个借口,逃也似地跑出了门外。
苏琦捂着嘴,蹲在门外,无声地哭泣着。
病房内。
原本十分安静,随着苏琦出门后,不一会儿,一道嚎啕大哭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苏琦听得出来,这是颜妍的哭声。
小家伙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即使在她的面前伪装得不在意的模样,但是试问,有谁能够接受,一个四肢健全的自己,突然间变成了瘸子的残酷事实?
颜妍哭了很久,哭得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干了。苏琦蹲在门外,不敢进去。
她不敢面对颜妍,如果不是她那么不小心,颜妍也不会被唐岚抓去,更不会有现在这种事情发生。
她心里真的恨死自己了。
叶羽寒回来的时候,看到苏琦蹲在病房外,细心的他,感知到了气氛的不一样。
他没有进门,就在门外陪着苏琦。苏琦一把抱住他,近乎喃喃地说道:“羽寒,你说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小丫头……”
叶羽寒心疼地抹掉苏琦脸颊的泪痕,轻声地说:“苏琦,这件事并不都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颜妍那么喜欢你,她肯定不会责怪你的。”
两人在门外呆了好一会儿,才双双进门。颜妍见他们走了进来,急忙用手抹了把脸,强笑着说:“哥哥姐姐,你们回来了啊。”
“嗯。”叶羽寒把粥放在一边,跟颜妍说道:“颜妍,哥哥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鸭心粥,趁热吃。”
“嗯,谢谢哥哥。”颜妍扬起小脸,一脸微笑地看着叶羽寒。
颜妍想要拿粥,苏琦帮她把粥取了出来。小丫头说:“姐姐,你肯定也饿了,一起吃吧。”
“好呀。”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苏琦就这么和颜妍吃同一碗粥,吃着吃着,苏琦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趁颜妍不注意,急忙别过头,伸手擦掉。
……
时间过得很快,苏琦把蛋糕店的生意交给了季文婕和宋子墨。忽然间,她对赚钱这件事并不那么热衷了,因为她接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照顾颜妍。
当然,她不能把这个原因告诉颜妍,不然小家伙知道她不工作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自己,心里肯定会异常难过。
苏琦就跟颜妍说,自己现在有了小宝宝,要安心养胎。每当这时候,颜妍就会摸着苏琦的肚子说:“对呀,弟弟,弟弟,快点出来哦,我要当姐姐啦!”
看着颜妍开心的样子,不知怎的,苏琦心里依旧很难过。她并不知道颜妍是否在强颜欢笑,因为出院后,医生不建议颜妍立刻试着走路,所以这段时间,颜妍都坐在轮椅上。
苏琦好几次都看到颜妍看着窗外发呆,悄悄靠近,才知道颜妍正在看那些放学回来的孩子们,她应该也很渴望去学校上学吧。
“颜妍,吃水果啦。”苏琦把一盘削好的水果端到颜妍的面前。
颜妍甜甜地说:“谢谢姐姐。”
她拿起水果吃了起来,苏琦站在一旁,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下意识地跟颜妍说:“要是想去学校就去吧,姐姐可以接送你上学和放学。”
没想到苏琦的这一番话,忽然刺激了颜妍。小家伙陡然沉默了下来,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苏琦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到颜妍这样子,她有些手足无措。
“颜妍,你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跟姐姐说,好吗?”苏琦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颜妍鼓起勇气,告诉苏琦:“姐姐,我不敢去学校,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我现在成了一个瘸子,谁会喜欢跟一个瘸子交朋友呢?”
苏琦的心蓦然揪紧。
她怎么都想不到颜妍的心事竟然这么重,经过这件事,小家伙的心变得十分敏感。苏琦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半点都没有提起颜妍父亲的事情。
只是,她不说,不代表颜妍真的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