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谜底
一切都那么安静,温馨。甚至是令人向往的老年生活。
一位戴墨镜的女人站在疗养院的门口,叫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而在她的一侧站在一位高高瘦瘦的男人,有些锋利的轮廓。初春的天气本来就咋暖还寒,这个人一来,仿佛就更加冰冷了。
可他把大衣展开,裹住了身边的女人,把眼底的温柔都给了怀里的人。
冷杉摸摸温知晓的头:“迟早是要面对的。”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愿意说出当年的一切了。”
冷杉眯了下眼,其中的各种曲折手段只需他知道便可。
“我……我有些怕。”温知晓握紧了双手也掩饰不了她紧张的情绪。
人往往喜欢探索事情的真相,可有时候真相未必是我们想要的那样。
她当年恨极了这个人,恨她在母亲去世之后入驻温家成了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她恨父亲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替她决定了婚姻。
现在她恨的两个人,一个人已经走了,另一个人现在就住在这样的疗养院里,疯疯傻傻。
现在,一切往事都向过眼云烟一样从她眼前掠过,温知晓忽然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只手包裹住她的手,她张开手,十指相扣。
在这样坚定的感情面前,恩恩怨怨在她看来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
“我陪着你,不要怕。”
身着白色护士服的看护走过来,面带微笑,轻声询问到:“你们是预约了103号房的客人是吗?请跟我来。”
穿过层层叠叠的庭院,才走到103号房,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原来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都配有一个庭院。
此刻,庭院里早就摆好了桌椅,甚至摆上了水果和茶水。
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膝盖处盖了一条红色的小绒毯。
温知晓有些错愕,她完全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当年的何英联系起来。
她变了好多。当年的何英,最让温知晓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精致,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妆容得体,甚至是一种侵略的美。
可现在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素颜更显的她面容苍老,衣服也是素净的浅灰色。
看护请他们就坐,斟好茶水就离开了。
三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院子里,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忽然,一声猫叫打破了宁静。一只黄色的小花猫跳出草丛,跳在了何英的毯子上。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起来。
“你不是要问我吗?问吧。”
此刻的何英看起来无比的安详,太正常了。
她不是疯疯傻傻了吗?温知晓心里面充满了疑惑,她看了一眼冷杉,对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温知晓想问的太多了。
你为什么要在我父母的婚姻里面横插一脚?
你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吗?
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去世?
为什么在父亲死后你是如此的平常?
你爱过我父亲吗?
这么多的尖锐的问题,在见到这样的何英以后,她一个都问不出口。
温知晓想,心软真的是病。
她没问,何英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到了当年,说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她的目光变的遥远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是集团的一颗棋子。即是棋子也做好了随时被弃子的准备。可是我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
“在一次业务合作之后,我认识了你父亲温家良,他温柔专一,在商界里我见过的人也不少,但他最有魅力。”
“有段时间他特别忙,公司出了大乱子,他无暇顾及家庭和事业,再加上妻子的无端揣测,都使他心烦意乱。于是我使诈,终究是在一次酒会之后,和他发生了关系。”
“从那以后,你父亲就再也不跟我见面了。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有个孩子。如果没有小智我甘心做他身后的女人,可是有了小智一切就不一样了,我必须给小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我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跟你母亲坦白这一切,可是没等到我们见面,她就过世了。突然之间,你父亲垮了,集团也垮了。从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从始自终我都在骗我自己。”
“我想要的不是什么金钱地位,只不过是和一个这样温柔专一的男人携手一生而已。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想要的,老天爷偏偏不会给你。”
“你父亲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都太痛苦了,他不愿意看见我,不愿意看见小智,可他只能看着我,只能看着小智。他唯一想念的,相见的女儿,偏偏最恨他,最不想看见他。”
“也是一心求死吧,不过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痛苦了。也费了他一番精神,在临死的时候拜托了一个人照顾你。你看看,他把他爱的人都考虑的方方面面,可我和小智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句体贴话都没有留下。看来他也恨极了我。终究是个负心人,没什么好念想的!”
说到这里,何英呼了一口好长的气,仿佛喘不上来一样,大口大口的喘起来,小猫早就被吓跑了。温知晓连忙按了桌子上面的呼叫铃。
温知晓就站在角落里看着何英被人七手八脚地扶上担架。
终究是恨不起来了,人已至此,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父亲,想到父亲她不禁心里刺痛一下。可怜她自己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伤感来的快,鼻子已经感觉到了酸涩。
一双大手把她搂紧怀里,拍着她的背,哄着说:“没关系,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