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朕可真害怕呀
“这可如何是好?一不小心,犯了欺君之罪!都怪我这张破嘴。”
啪!
许从诚既狠又恨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而后像是把自己扇醒了似的,连忙转身进屋去了。
李伟还在床上躺着。
他哼哼唧唧倒是不假,满屋子的醋味儿也是没错,但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那绝对是装的。
见许从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李伟眼珠子立即转动看了一眼,而后又开始哼哼唧唧痛苦地呻吟起来。
“武清侯,别再装了,不得了,出大事儿了!”许从诚慌里慌张地道。
“咋滴了?”李伟当即不哼唧忙问道。
“你外孙刚才乔装而来。”
“外孙?”
“就是皇上啊!”
“外孙来了?那我不是得更要……”李伟又哼哼唧唧地装起来。
“哎呀,皇上来是来了,但现在已经走了。”许从诚着急地道。
“他怎么来了又走了呢?”李伟一脸的问号,“已经知道我上吊自杀了?”
“嗯。”许从诚点头。
“那他来了还走?也不进来看我这个外公一眼?”李伟一撇嘴,不满地道。
“皇上已经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武清侯上吊自杀只是一出戏。”
“这怎么可能?咱不是商量好了,只有咱几个人知情的吗?”
“皇上虽然年纪轻轻,可总是料事如神,让人猝不及防啊!”许从诚当然不敢承认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你刚见过皇上?”
“嗯。”
“是不是你说漏嘴了?”李伟也不是大傻子,“哦,肯定是了,不然他怎么知道咱是演戏?而且来了又走?”
“我可没说哦。”许从诚失口不认。
“那他生气了?”
“嗯。”许从诚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没?”
“皇上说咱们联合欺骗他,犯了欺君之罪,一会儿要找咱们算账。”
“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可好了吧?传到女儿那里,我指定又得挨骂了。”李伟脸色一沉抱怨起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装下去。”许从诚稍一沉思,冷静下来几分,如是般建议道。感觉第一也没好招儿,第二反正出头的也不是自己。
“还装?”李伟讶然道。
“对呀!咱抵死不认,就说真的要上吊自杀,只是及时发现被救下来了,但吓得半死一点儿不假,所以武清侯还是得继续躺着装下去。”
“你说得倒是轻松,整天这样躺着多累啊!我骨头像散架了似的。”
“不然你说怎么办?总比犯了欺君之罪被皇上召去受罚要强吧?”
“你怎么不装?”李伟没好气地反问。
“你是武清侯,是慈圣太后的父亲,是皇上的外公,是天下第一皇亲国戚,我算哪根葱?我装能有什么效果?”许从诚腆着脸道。
“……”这种逢迎话虽然听得多,但李伟还是感觉很受用,也不吱声了。
“武清侯,皇上既然来了,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外公的,对不对?不然也不会急着跑来。所以,尽管咱现在有点被动,但不能自乱阵脚,该装还是得装。即便最后被皇上戳穿,武清侯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皇上与太后还真会把你怎么样?最多骂你几句。说句不中听的,你又不是没被骂过?骂得多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嘛。”
“你这叫什么话?”李伟白了一眼。
“我这话虽然说得很不中听吧,但你想想是不是大实话?骂你几句身上又不掉一块肉,但感觉应该可以躲过皇上的惩罚,最后或许仍不能阻止皇上夺田夺地,但兴许会给咱们另外一些补偿。总之咱不能妥协,需要尽力争取。”
“嗯,这么一说,好像还是有一定道理。”李伟点点头,情绪平和了两分。
“再说了,武清侯在这居室里,又没有外人,你还是可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嘛,也没必要一直躺着,只别出去,不要让闲杂人进来看见便是了。”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么办哈?”
“武清侯放心,怎么说你终究是慈圣太后的父亲是皇上的外公,身份地位在这儿摆着,不怕。皇上为什么要来?还不是因为他害怕?再说得难听点儿,倘若武清侯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说皇上怕不怕?太后伤不伤心?得面对多大的舆论压力啊?是不是?”
李伟点头,再一次被说服了。
许从诚接着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次本来就是皇上没有理,无缘无故非要夺走我们的子粒田,这叫什么事儿?咱闹闹情绪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就是……”李伟终于又与许从诚拐到一条道儿上去了。
“这次即便被皇上戳穿也不怕,毕竟是皇上不讲理,是皇上对不起我们。武清侯想想,与几年前闹的那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哪次?”
“就是戚继光告状,棉衣事件的那次呀,还记得吧?因为棉衣质量差,寒冬冻死了十几个守卫长城的兵士。那次分明是武清侯不占理儿,可最后呢?还不是不了了之?这次是咱们占着理儿,怕什么?”
许从诚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到这儿已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刚才的惊吓完全不见踪影。
李伟越听越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也就越来越不担心了。
“武清侯,所以我说就这么滴吧,别怕,尽情地演下去。”
“好,反正有驸马都尉陪着。”
“比起武清侯,我位卑言轻,只能出出建议,还得靠武清侯冲锋陷阵。来来来,起来在屋里溜达溜达,年纪大一直躺着不动也不行。”
“是是是。”在许从诚的搀扶下,李伟起床了,一手摸着自己胸口,一手扶着自己腰身,喃喃地道,“真的老喽,就躺这半天,感觉浑身疼痛。”
话音刚落。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朱翊镠与严永凡。他们去而复返。
李伟和许从诚当即傻眼了。
朱翊镠道:“外公别在屋里溜达,外面空气多好哇!这满屋子醋味儿。”
“外孙怎么,怎么来了呢?”
“来看看外公是不是哼哼唧唧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呀!”朱翊镠不紧不慢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两分笑意。
“……”李伟。
“……”许从诚。
两人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怎么也没想到朱翊镠杀回来了。
朱翊镠盯着许从诚,忽然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地道:
“朕不讲理,朕真的感到很害怕,外面的舆论压力多大啊,朕会给你们许多补偿的,你们等着吧。”
说完,拂袖而去。
吓得许从诚两腿一软栽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