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病例1.1

  北纬60度美国拉斯维加斯
  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著有“娱乐之都”、“罪恶之都”等美誉。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所有过客的过去与将来。即使身无分文,来到这儿也能一夜暴富,即使家缠万贯,到这也能输的只剩遮羞布。
  地处内华达州,位于沙漠边缘的赌城,即使在北方乍暖还寒的三月也能感受到异常的热辣。
  夜已经深了,如梭如织的人流与车辆却丝毫没有入夜的意思。
  顺着拉斯维加斯大道前行,到其与热带路交汇的地方,便是这夜所有车辆与人流的目的地:市中心米高梅酒店。
  仿照了十八世纪意大利佛罗伦萨别墅式样,世界上最有名的酒店之一的米高梅,保留了西部开发时代的粗狂与纯正,拥有最原始的情感和热情。
  它的魅力在于能使人们想到拓荒时代的西部:赌场的老板就是国王,华都美女金钱权势,都由他掌握。
  整个世界上,这大概就是最接近于无结构社会的社会。
  在这里5000欧元只能让你拥有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一夜,甚至连床都没有。其余的设施与服务都需要另加钱。而想要买下整个酒店,呵,那大概是只有国家总统或是国家财务部主管才能办到的事吧。
  但似乎今晚,有人做到了。
  各式各样的名贵豪车无限地涌入那似乎无底的酒店停车场。从车窗中的耳语可以听出他们谈论的都是一个话题:今晚的魔术表演。
  酒店内整个二层已经建起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整体包括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呈现出“L”的形状。其上的三四五层是排满座位的观众席。
  观众席中没有贵宾与普通之分,均是一样的座椅一样的扶手,每个扶手之上都有一杯香槟,普通的高脚杯。这到不是酒店方为了省钱,据说是因为表演方主动提出的这个要求:所有观众的基本服务一律平等,无贵宾与普通观众之分,想提高服务质量,需要另加钱,而加钱的数额则由赞助方决定。
  这是一个很别扭的关系,赞助方主动找上酒店说提供一切费用来邀请表演方到酒店表演,门票的收入归酒店,而其他另收的费用则是归于表演方。
  总的来说,门票不是很贵,中上层家庭完全可以平均负担的起两张门票。相比较之下,那些另收取的费用就要高很多了,当然,那些也只是为某些财大气粗的人士准备的。
  西装革履的商界人士,浓妆淡抹的艳丽女性,颤颤巍巍的百万富翁,甚至有几位“微服私访”的政界领导,都充斥在观众席中。
  或许还有靠关系走后门的得到票的假释期罪犯,为了排忧解压而来的职业杀手,又或许还有为了买票将父母的器官出卖给贩子的衣冠禽兽。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然而不管他们身份如何,在表演结束之前,他们都不会是主角。
  三层一处观众席中,一个不知哪家的纨绔子弟正在吵嚷着嫌弃座椅的普通。在其身后是一张东方女性的面孔,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摇了摇头。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皮肤白皙健康,小小的鹅蛋脸,五官精致,不算美艳,却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气质在眉宇间。一双新月般的眼睛格外让人移不开眼,一袭米白色长裙直至脚踝,手腕上叩有一对白玉镯子,高高纶起的发髻显出东方女性的独特美感。
  “咚咚”场内话筒两声清场,躁动的观众席略微安静了下来。二楼场内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微笑着登上舞台,信手接下从天而降的话筒,纯正的美语从他的口中吐出,碧蓝色的眼珠扫过全场,向正前方深深地一鞠躬。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罪恶之都Vegas,欢迎来到地狱中的天堂。今夜所有付过门票的人都是上帝,当然,如果你们有人没买门票就溜进来了的话,那就怪我们,是我们安保工作没做好。不过虽然是我们的错,但我们还是会打你们的屁股。”
  “好了言归正传,相信大家都不喜欢我在这里罗嗦,但我还是要嘴贱一下。我要代表我们米高梅酒店向一位女皇表示感谢。这位女皇就是今晚这儿的东家,她包下了整个酒店,并请到了新晋的世界顶级魔术师,为的是让大家享受这一夜。我不知道这为女皇是否在场,她也未向我们透露任何其他信息。不过管她呢,她付钱大家享受,这种双赢的事情,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ok不再废话了,有请今天的主角,罪恶之都魔术师洛言!”
  随着主持人话语落下,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会场中心所有的灯在一瞬间骤然开启,灯光照得观众睁不开眼。
  瞬间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有代替主持人出现在舞台中心的男子傲然挺立,仿佛成了此刻世界的中心。
  男子一头栗黑色的短发干净而又清爽,面颊纤瘦却有棱有角,嘴角噙着淡笑,一双幽黑狭长的眸里无喜无怒,深邃无底,就像贝加尔湖千年的幽深寒水。一身笔挺的黑色魔术师礼服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型。五指不断律动,指掌之间,流动的气息乍现。
  “说实话,我挺不满意刚才家伙”
  同样是美语,但从洛言口中说出来的并不很纯正。
  “大家都是掏了钱买了门票的,而他却在耽误大家宝贵的享受时间。在此我代他向大家表示歉意,并且我知道这些主持人肯定会整这些幺蛾子,所以每个扶手上的那杯香槟便是我给大家的赔礼。”
  听了洛言的话,观众纷纷举起了扶手上的酒杯,有几个年轻人甚至正要将酒杯送到唇边。
  “唉,稍等一下。”
  同样是微笑着,洛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指。
  “大家先别急,有一件事情大家没有注意到吗?这香槟有问题。”
  “哦,不”“喔……”
  洛言此言一出,观众席中尽是一片惊呼。所有人看向自己杯中的香槟,想要看出问题所在。
  三楼,唯有那名东方面孔的女性才刚刚举起了酒杯,小泯了一口,喃喃地用中文说道:“没有冰……”
  “对没错,我想观众席中已经有人看出问题来了。”
  像是真切地听到并听懂了女子的话一般,洛言朝她瞥了一眼,左眼单眉挑逗般的挑起。
  “相信多少懂点酒的人应该也都能看出来,各位的酒中缺少冰块。我个人也是个比较爱酒的人,香槟加上冰块,口感会更好。”
  “好了好了,大家不用再猜什么或是抱怨工作人员没做好工作。我向各位坦白,这是今天的游戏设定,可以说是魔术表演的一部分。所以,为各位的香槟加冰,当然要用魔术的方法。”
  “接下来请大家一只手端着酒杯,唉那位观众不用举那么高,另一只手搭在身边另一个人的身上。记住哦一个人身上只能搭一只手,也就是说各位要连成一条线,最后请将这条线连到离舞台最近的这位观众这儿。”
  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明白过来该怎么做,只有那名东方女子按照洛言的说法,一只手轻托酒杯,另一只手搭在了她右边一名女性观众肩上,并示意她像自己一样将手搭在下一个观众的肩上。照做的人多了起来,所有人也都连成了一条长线,最后连到离舞台最近的一个女孩。
  洛言再次望向东方女子,微微点头,嘴唇不动声色地颤了颤,但那东方女子的耳边却真切地听到了“谢谢”这个词,并且,是中文的发音。
  随后,洛言缓步走向那个最近的女孩,脱下与礼服配套的黑色手套,露出修长白皙的五指。他接过女孩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她的后颈。
  然后,洛言吻向了那个女孩。
  观众席中有惊呼的,有拍手叫好的,但大部分人都没大搞明白这一切的联系。甚至三层处有几个犯花痴的女人大喊道:“不!”
  唯有同样在三层的那名东方女性还算淡定,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细细感受着那个吻前后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