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死无对证
慈宁宫
华贵的堂屋里,调龙刻凤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贵妇,虽然上了年纪,但到底是保养得宜,丝豪不见老态。
一双纤细的丹凤眼炯炯有神,可见年轻时定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夜初依然一袭黄袍站在堂下,妇人看着他,伸手拢了扰本就得体的衣袍,淡淡开口:“怎么样了?”
语气如人,可见其城府之深。
“儿臣已经将人关到将军府了。”
“欧?为何关到将军府?皇上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在畏惧他人?”
夜初抿着唇,没说话。
倒不是夜柚不好收拾,不好收拾的,是她身后的男人。
是了,如果有足够的证据,他定能给夜墨寒定一个罪名,可问题是,他手里没有证据,光凭众人的闲言碎语,是悍不倒他的,要是强行定罪,别说是朝中大臣有异议,还会引来百姓们的不满。
他是王,他不允许自己的子民对自己有任何异议,这也是他为何会把人关到将军府的原因,毕竟没有人亲眼见到是夜柚下的毒,只是夜沁在中毒的时候,夜柚是唯一一个与她接触过的人。
“皇上啊皇上,哀家从小便教你的道理,如今可是忘了?”
太后像是累了,有些慵懒的靠到椅子上。
“可查出来了?”
夜初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是那个真正下毒之人。
“还未曾,不过儿臣已经将酒楼围起来了。”
太后点了点头:“想要定一个罪名,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看皇上狠不狠的下心了。”
末了,闭着眼,淡淡的提醒一句:“赶在他之前把人找到,毁尸灭迹,到时候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夜初明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了,只要把那个下毒之人杀了,死无对证,到时候再将罪名指向夜柚,那可就名正言顺了……
夜初供了供手,拂袖离去,踏出慈宁宫时,仰头望着口中那一轮汪月,嘴角的笑意越发明甚。
呵,夜墨寒啊夜墨寒,皇权可不是你随随便便能挑衅的……
*
深夜
楚王府
李太妃早就知道了夜柚被关的事情,此时心急如焚,等着楚王回来商量对策,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救夜柚,可等来等去,始终不见夜墨寒回来。
自家儿子平时的去向都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李太妃这会也不知道要上哪去找,无奈之下只好匆匆忙忙的进宫面圣,只是刚到宫门外就被拦了下来。
“太妃娘娘,皇上有令,在柒公主还没洗清嫌疑之前,娘娘还是先不要进宫面圣的好。”
李太妃一阵气急攻心,当下就在宫门口晕了过去,下人们只好手忙脚乱的扶着人转驾回府。
*
此时,楚王府的后院,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落到范院里。
前者冷酷,后者无情,皆是一袭黑衣劲装,在这漆黑的深夜更显得神秘。
后者落地驻足,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半倚在门前,慵懒懒道:“宫里来消息了。”
夜墨寒将门推开:“说”
男子把玩着胸前的发丝道:“曦月公主中毒,昏迷不醒,柒公主疑是下毒之人,此时已经被带到将军府了。”
他要进去的脚步顿了顿:“何毒?”
男人耸了耸肩:“太医院里没人瞧出来是何毒。”
夜墨寒蹙眉:“嗯?何意?”
“字面上意思,我看过了,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物,名叫美人忧心,这毒确实可以让人昏迷不醒,但在天凌不曾出现过,倒是……赤城国有过这玩意。”
“能解否?”
男人望着他的背影,启唇道:“无解。”
夜墨寒徐徐的转过身,露出那张冷漠的轮廓,瞥了眼倚在门旁的人,眉头紧皱:“无解?你是死的?”
男人蹙眉,站直了道:“哎哎哎,你还真使唤我使唤上瘾了?这毒的解药可是火柏灵,几百年才长一株,并且长在极热的环境,罕见得很,这不是无解是甚?我就算有再大的能力也得不到这东西啊。”
夜墨寒抿着唇没说话。
见他不吭声,男子又慵懒的倚回了门旁,淡淡道:“你先前不是还怀疑那丫头换了个人吗?万一她真的掉了包,是赤城派来的奸细,那……说不定毒还真是她下的。”
末了又道:“再说,趁这个机会让他们狗咬狗也不是不可……”
夜墨寒眸底晦暗,淡淡道:“她现在还不能死。”
男人摊手,他又何尝不知道,只要夜袖一天不洗清嫌疑,夜初迟早会找到理由定罪。
呵,说好听点,嫌疑人是夜柚,可夜初真正要对付的,是夜柚身后的夜墨而已,所以,这个柒公主现下究竟是不是“真的”柒公主都无所谓,因为只要确定夜柚是凶手,那夜墨寒他就脱不了干系。
所以,柒公主他们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咯?
夜墨寒在夜初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如果有人利用夜沁这件事从中作梗,让夜初给夜墨寒定上一个造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想解决这个问题,夜墨寒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无非就是跋山涉水的去找火柏灵,不然就去找出那个真正下毒之人澄清柒公主的嫌疑。
男子蹙眉,就目前来看,短时间内肯定是找不了解药了,那便只有第二条路选,不过……这第二条连他都能想到,夜初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万一他快一步把人给杀了,那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男子担忧的看向夜墨寒,发现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张本来就冷硬的脸紧绷着,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夜墨寒敛住眸底的神色,冷声道:“去查,务必赶在他之前把人找出来!”
*
将军府
已经是夜深人静,天很黑,黑到仿佛看不见一点点亮光。
“子卿”
“子卿……”
“谁?”
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路,看不清人,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回眸一笑:“子卿……”
“谁!”
猛的一惊,寒翊风从床蹋上坐了起来,呼吸紊乱,连冷汗都顺着棱角落到了衣襟里。
寒翊风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在房里,豆大点的烛光立在桌上,照亮了屋里的一桌一椅,哪里还有什么人的影子?
他有些头疼的扶住额,想起方才的梦,心口的地方微微有些空落。
抚了抚脸,这才发现眼角的地方竟然有些湿润。
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做这莫名其妙的梦,可是一到梦醒时分,时常做过的梦总是回想不起了,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消失的感觉,好像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人,不想忘记的人,绝对不能忘记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