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脑瓜子嗡嗡的

  “一!二!三!……”
  “行了,别数了,一共八辆!”
  “我去,听说咱们全市就10辆桑塔纳,这回就来了8辆?”
  “你没看看谁家闺女出嫁……”
  “不就园艺村一农民吗?听说还被判过。”
  “判过咋地?架不住人家跟对了人。”
  “跟谁干?难道东门外老童家?”
  “还能有谁?”
  “这世道,净他们好了啊……”
  这些年,婚礼真是越来越讲究了。
  老礼儿恢复了,新内容也越来越多。
  81年童建军结婚时,也顶多多摆几桌,大轿车接新娘而已。
  眼下到了84年了,这家伙,8台桑塔纳拉着新郎新娘绕城转一圈儿不说,还有拍照的、摄影的一路跟随。
  到了宾馆大厅里,又有什么伴郎伴娘,还有婚礼主持人……
  童建国特地把崔新叫来了,给老牛的大女儿牛金花主持婚礼。
  在人们的欢呼笑闹声中,童建国感觉老牛都快绷不住了。
  老牛六个闺女,不容易啊。
  尤其这老大牛金花,从小就跟着老牛,当半个大人使。
  如今,终于嫁给一个靠谱的小伙子了。
  老牛能不激动吗?
  好在崔新应变能力极强,婚礼现场亦庄亦谐,频频把老牛逗的破涕为笑。
  牛金花跟铁维顺结婚后,就长期定居白沟了。
  反正牛金花本来跑的就是华北市场,待在那边也挺方便。
  眨眼间,又是一年春节了。
  当初买八仙桌时,童建国觉得再过几年就坐不下了,没想到根本就没用上几年。
  也只两年的功夫便已经坐不下了。
  今年春节,童建军有了儿子,童建义也搬到蓝城,还把倪彩霞和耿俊锋接到身边。
  两个大八仙桌都坐的满满登登了。
  童华章和叶淑珍都美的合不拢嘴:“咱真是大家口啊!”
  “可不嘛,这十里八街的没一家比得上咱。”
  童建国是一家五口,童建义也是一家五口。
  剩下童建波、童建军也都是一家三口。
  这别人家哪比的了。
  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童建国却在心里叹息。
  妈蛋!老子还有一个宝贝儿在外面呢。
  大学这会儿都放寒假,洋人也不过春节。
  不知道瑞秋和翠花在干啥?
  瑞秋会不会教翠花咱华夏文化?
  可不能忘本啊,你好歹是咱华人的种。
  接连探望三次,童建国都没敢跟她们母女相认。
  下一次无论如何得相认了。
  就算瑞秋经济条件好,其他方面说不定也需要帮助。
  这不是经不起诱惑,这是责任。
  虽然是这么打算的,可直到出了正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童建国才腾出时间来。
  他特地开着桑塔纳来到盛京,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来到盛京大学家属楼附近。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家属楼附近车来车往,人格外多。
  尤其瑞秋住的那两栋高档家属楼前。
  好像还有警察进进出出的。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童建国不由得心惊肉跳。
  莫非……
  “砰砰!”
  突然有人敲车子,童建国吓得一哆嗦。
  “谁,谁!”
  他抬起头来才看到童建军脸贴在副驾驶的玻璃上向里张望。
  童建军本来就长得怒眉大眼。
  这一贴在玻璃上,简直就像门神画上的尉迟敬德。
  童建国吓得又是一哆嗦。
  童建军又敲了敲车子,童建国才反应过来了,赶紧把车门打开了。
  “呵呵!这么巧啊!”
  “是啊!”
  童建军进来坐下了。
  “我觉得是你车,就过来了。”
  “呵呵,我昨天刚到盛京,今天路过这边,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啊!又是大事。”
  童建军忍不住叹息。
  “大事?有人被害了吗?”
  童建军点点头。
  “呵呵……真是的……”
  童建国尴尬地笑笑。
  但突然就觉得不对。
  像盛京这样的超大型城市,一年出个十起八起的人命案,根本就不算大事。
  尤其当下这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年代。
  “不会是涉外吧……”
  童建国忍不住脱口而出。
  童建军点点头。
  “我草!”
  童建国不由得懵了。
  难道瑞秋……
  不会这么巧吧?
  “那个,是不是年龄比较大的?”
  “好像30岁左右。”
  “男的……”
  “女的。”
  童建国脑瓜子嗡嗡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十有八九啊!
  怎么会这样?
  早点跟她们母女相认好了,说不定能帮她防备点。
  要真是瑞秋的话……
  翠花会不会有事?
  童建国顿时心急如焚。
  “她,她是不是还有家……”
  童建军却突然推门:“郭局叫我,我先过去一趟。”
  说完,就“蹬蹬”下去跑开了。
  把抓耳挠腮的童建国独自留在车里。
  翠花一定不会有事!
  说不定也不是瑞秋。
  日!早点过来跟她们相认好了。
  法克!法克!
  童建国恼火万丈,忍不住就用手去拍方向盘。
  “嘀!嘀!”
  车子叫起来。
  路边的行人纷纷张望。
  童建军和盛京市局的几名公安也朝这里看几眼。
  那几名公安有两个童建国见过。
  去年,在盛京市局的请求下,童建国帮他们装了双面镜,又帮他们配了鲁米诺。
  童建军跟那几名公安聊了会儿,突然又一起面向另一边,似乎有人过来了。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
  等童建国看清那老者的面孔时,吓得一哧溜滑向车座下面了。
  日!怎么是他!
  这老者正是童建国第一次过来时,对他各种怀疑的那家伙。
  当时,童建国在家属楼后东张西望,被老者撞见了。
  童建国只好宣称找鸽子,把他给搪塞过去了。
  这下完蛋了!
  老子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童建国每次过来都鬼鬼祟祟的。
  不是开着五十铃皮卡,就是开着桑塔纳。
  难免被人注意到。
  那个老东西一边跟童建军他们摆呼着,一边朝童建国这边指一指。
  童建军也不时朝这边张望。
  完蛋了!老东西把我供出来了!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东西跟童建军他们摆呼一阵后终于走了。
  童建军又跟其他人嘀咕了几句,一边嘀咕一边朝童建国这边看。
  童建国不由得苦笑。
  这下好了,完全暴露了。
  老弟是不徇私情的人,想躲也躲不掉了。
  算了,是死是活吊朝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