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压力
那一瞬间，陶然感到压力排山倒海朝着自己袭来，更是看不到任何希望。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这一行？
候选人接听电话态度恶劣，从入职开始陈可盈的不闻不问，仿佛都在职责她不该做这一行。其他人每天都可以轻松完成这个工作，但是自己就是不行？
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暗，那一片黑暗好像是要将她完全吞噬。耳边响起的是一阵吵架声，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下意识转过头，好像听到的都是父母离婚时的怨语。
张狩叶从十楼下来的时候，陶然也不知道发愣发了多久。
张狩叶看了看时间，走到陶然面前敲了敲桌子问道：“还不下班？”
陶然抬起头看了看张狩叶，强笑道：“电话都还没打完，还能下班啊？”
张狩叶看了看陶然，又看了看电脑屏幕的KPI列表，大概是明白发生什么了。
他也没劝陶然，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着东西。陶然拿起电话，又一次经历被挂断后，彻底丧失了耐心，她将电话一砸，长出一口气。
“长本事了。第一天正式上班，就敢砸电话了？”张狩叶转过身道。
陶然摇摇头，回答道：我没有职位，刚刚候选人态度还不太好，我有些怀疑自己。
“你打了一天还没意识到？”张狩叶抄着手道。
意识到什么？陶然一脸懵。
“互联网的候选人，时间是不一样的。这一行加班十分正常，现在都快九点，算是他们正常的下班时间。他们的工作运转速度更快，所以会影响到他们的个性更鲜明，跳槽的速度也许会更快，但是薪资会处于行业中上。猎头这一行，需要不同行业的候选人用不同的方式去沟通。你只是在打电话，并没有用心去摸索这里面的套路。”
陶然听完这话，只觉得张狩叶说得有道理。
“那……那我应该做什么？”陶然问道。
张狩叶真想一个电脑给陶然扇过去。
“你的脑子长起来是用来看的吗？自己琢磨。”
张狩叶留下这句话后，打卡下班，离开了公司。
陶然揣摩着张狩叶的话，节奏快算是一个重点。因为薪资处于行业中上，所以行业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傲气？
好像抓到了什么规矩，陶然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通了其中一个电话。
用的方式和之前完全不同，她尽量装得成熟稳重，开口第一句话不再是生硬的“您好，请问是谁谁谁”，而改为了“是张先生吗？现在下班了没啊”之类像是朋友聊天的话语。
效果的确很好。
晚上十点，陶然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十点，成功打完五十个有效电话。
她将所有信息整理成表格发给陈可盈，关灯锁门，离开公司。
就算是到了晚上十点，CBD依旧灯火通明。不少白领才下班，回家的路上依旧打着电话，谈着工作上的事。整个地铁上仍然充斥着工作的气息，让陶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些工作，也不过如此。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是十一点。租的房子没有电梯，这样会便宜一些。走到家门口，却见到外公提着一袋子东西，像个小孩小心翼翼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样子。
“外公，你怎么来了！”陶然急忙迎上去，接过老人手上的东西。
外公看着陶然回来，倒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放到陶然手上，外公长出一口气，放轻松道：“你终于回来了。”
陶然没想到外公居然在自己家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是，房东没有给她备用钥匙，她也没能给到外公啊。
外公完全不管那些细节，打开袋子，一一提醒陶然里面的水果鸡蛋怎么吃。陶然低着头，一边答应着，一边心里过意不去。
“外公，你等多久了？”陶然小声问道。
“我从七点等你到现在。”外公温和笑道。“想你才去公司，又不敢随便给你打电话，怕你公司对你有意见。”
陶然有些不明白，这外公给她打电话为什么公司会有意见？
外公看出了陶然的不解，主要解释道：“你要知道我再加，肯定会提前回来。那公司的事情都还没做完，你就往回走，公司对你能没意见吗？”
陶然的头更低了。
“陶陶，这些东西你拿好，我要先回去了，末班车快收车了。”外公将东西一股脑放到陶然手上，说完就是要往下走。
“外公，我发工资了，等会我送你打车回去吧！”陶然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道。
外公听罢，急忙摆手：“有那个钱自己省着用，我先走了。”
刚走了几步，是外公停下脚步，有些为难地看着陶然。
陶然知道，外公有话要说。
“外公，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没事。”陶然故作坚强道。
外公搓着手，有些为难地说道：“你妈妈打电话给我，说过几天是你弟弟的生日，叫我去吃饭。我觉得吧，你也去见见面？”
陶然心里更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行，到时候一起去吧。”陶然看着外公，强行露出一个笑容道。
外公脸上的表情顿时轻松不少，他高兴地答应一声，脚上下楼的速度更快了些。
听着外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陶然楞在出租房门口，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她一言不发打开房门，将东西放好，洗漱准备休息。
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眼泪倒是止不住往下流。她深吸一口气，一次又一次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从外地回来，就是为了照顾外公。可到头来还是外公对自己的照顾，这叫什么事呢？
工作才开始，家庭矛盾，仿佛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
不能辞职，更不能低头，与之死扛，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
陶然深吸几口气，心情平复后，裹紧了被子心想着，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晚上十点，陈可盈收到陶然发来的工作报表很是惊讶。她本以为这个人已经不堪压力哭着离职，没想到居然超额完成所有的工作。
有意思，看来是个可培养的新人。
张狩叶刚开车到家，见到的是陈可盈发来的信息。
第一条，说陶然努力工作，今天超额完成KPI的事。张狩叶嘴角带笑，想着自己还算是没看错人。
第二条，说是陈可盈知道之前“那位”带着团队去了北川公司，并且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陈可盈所有甲方用人单位，要另开合作。
看到这条消息，张狩叶嘴角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有什么想法？”张狩叶回复道。
陈可盈语气平静打字道：“她就算签下合同，不代表客户公司能认可她。”
这道理是有，可还是在自己劝自己罢了。
张狩叶长出一口气，顺着陈可盈的话说道：“早点睡吧，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