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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毡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白衣飘飘,风华绝代,另一个更是夺得天地之精灵,至少在法隐的眼中如此。
这自然是皇甫敬和端木昭容。
两人追击那已受创的密宗慧远,一路往北。
虽然那慧远也极度狡猾,不断变更路线,变动藏身之处,可偏偏不巧,他遇到的是天底下最会算计之人,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能。其结果自然是,慧远拖着受创的身躯,渐渐落入了端木昭容联络荒原住民设好的圈套。
自有一番打斗,而且斗得天昏地暗。那端木昭容与慧远本就是同一境界,再加上慧远受创之躯,战胜易,击杀难。
但有着那个白衣飘飘之人,算无遗策,自然不会让慧远有逃脱之机。慧远被活活围困,最终命陨当场。
而皇甫敬终于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那件渴求已久的圣物。
于是,在这极北荒原的毡房里,两人便醉心研究其圣物来。有端木昭容当初得到的一件,再加上这一件,正好相互印证。
法隐在毡房外往里望,目光中流露出羡慕,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甚至可以用声名,用性命去换取。
如今,他确实抛却了所有的声名,换来的却是大宪铁骑的追杀,还看着如此美好的景象,痛惜那人不是自己。
法隐的到来,自然惊动了毡房里的人。
“李探花,是你?”端木昭容微微有些诧异。
“见过公主。”这就是永远的公主。
“事情办妥了吧。”皇甫敬见到法隐却不意外,而是问起了当初交待的事情。
“虽已办妥,但不知小序此时如何?”法隐自然是心存担忧的,他待在宪京城中,不是为了看赵天印痛心疾首的样子,而是想探听下小序的近况。
“有皇甫重在,性命应当无虞。”皇甫敬依然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
但此时,在法隐眼中,这就是欠揍的样子。
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净严寺的空见早已入魔?”
一旁的端木昭容也是一惊,对于修行者来说,入魔本就是天大的事情。
“当年与魔宗一战,魔宗弟子虽剿杀殆尽,但不仅魔宗宗主从此消失匿迹,其左右护法也不知所踪。这也是这些年来四宗三教暗自防备的缘由。斩草未能除根,总是担心害怕的。”皇甫敬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说起了当年魔宗一事。
“这些我自然知晓。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将小序送到净严寺空见手中?”作为禅宗中境修士的翘楚,法隐自然有机会接触到当年这些秘辛。但他在意的是皇甫敬是不是明知有极度危险,也将端木序送入虎口。
“当年律宗一脉负责追查魔宗左护法。有传闻,那魔宗左护法最终落入律宗手中,后自爆身亡。而当年负责追查之人,便是那空见。”皇甫敬仍未回答,还是在说当年魔宗之事。
“皇甫敬!你果真知道,还如此狠心让小序去送死。”法隐再好的修养,此时也压制不住怒火,大吼道。
而一旁的端木昭容也是一脸的不解,望着皇甫敬,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皇甫敬确实给了他们一个解释,“我确实怀疑那空见极有可能得到了魔宗的一些修行法门。”
“既然如此,你还让小序去冒险?”这次发问的是端木昭容。她绝不容忍这么如此不在意小序的性命,那可是大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修行本就是件冒险的事,报仇也是。”皇甫敬回答道。
也许平时皇甫敬这样回答,旁边的两人还会想一想,此时却是怒火中烧。
“皇甫敬,你到底是为什么?”法隐的僧袍已无风自鼓。大有皇甫敬再有一句不入耳的言语,便是一拳轰杀的态势。
皇甫敬并未在意,不过还是说了句,“我自然是为了小序好。”
“我看不出。”法隐说道。
“当时安排小序回宪京,既是让他换个身份体验下宪京城内各方势力间的角力,也想借此机会让他接近赵天印。”
“以小序如今的实力,如何能杀得了赵天印?而且,这和将小序送到净严寺有什么关系。”法隐依然想着皇甫敬故意将小序送到紫竹林一事。
“接近赵天印自然不是杀他,而送到紫竹林也是为了小序好。”皇甫敬答道。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他们父子相认。”
皇甫敬的话说完,整个毡房好像停滞了一瞬,接着法隐的一拳便轰了出去,没有丝毫留力。
一只俏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将法隐这一击重拳稳稳地接了下来。这自然是端木昭容。她一手托住了法隐的重拳,然后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她自然是听清的,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苦心筹划多年,自然便是让赵天印认回他这个儿子。只是他认为的儿子而已。”皇甫敬并未对刚刚法隐那一拳有所在意。
不过他的话,这次总算让两人听清了。
“你是说,让赵天印误以为小序是他的儿子,这怎么可能?”端木昭容不解道。
“本来都是些陈年的往事,不想再给你们提。不过如今看来,不得不提。省得法隐大师又抡起了拳头。”皇甫敬依然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昭容,去端一碗马奶酒来。”
也许,在这荒原中和端木昭容相处的日子,是皇甫敬一生中难得的恬静又幸福的日子,他也学会了喝些马奶酒。
一碗马奶酒在手,皇甫敬缓缓地说道,“当年那把大火后,我虽逃出了皇宫,在养伤之时,也留意着宫中动向。”
说到这里,皇甫敬喝了口马奶酒,好像回忆着什么,继续说道,“与宫里的老桂子联系上后,我也算是大致了解到当时宫中的情形。楚白苇当时已身怀六甲,却被拘禁在乐寿堂中。原本我琢磨着将楚白苇救出来,但此事不仅极难,还得考虑到端木兄是否会愿意如此。”
听到这里,端木昭容微微皱眉,想着那楚白苇背叛皇兄,着实是可恶。救不救她出来,还真说不定皇兄会如何想。
“当时有一事我颇为不解,就是楚白苇既已身怀六甲,那赵天印为何还把她拘禁在乐寿堂中。是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还是有着什么缘由,我便琢磨着,让老桂子去探究一番,这还真的就探究出一件事来。”
“什么事?”法隐问道。
“那楚白苇竟然暗中拜托老桂子能否将那未出生的小孩带出宫。当时我就在琢磨,这是为什么。一番猜想后,我断定那楚白苇怀的应是端木兄的骨肉。如果是赵天印的,她不至于如此。”皇甫敬说道。
“那你此时又如何让赵天印认小序为子?”法隐皱起眉来。
“法隐不用这么着急,且听我说。这一切都在楚白苇身上。楚白苇还能在乐寿堂中,便是让赵天印误以为那是他的骨肉。但楚白苇终究不放心,毕竟如果长留在宫中,总会有被识破的一天,她才会在老桂子去密谈时拜托一番。”
“原来如此。”法隐和端木昭容总算明白,端木序是端木家的,只是楚白苇为了自保以及保护骨肉才谎称是赵天印的。
“不过要想从皇宫中救人出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于是我就安排了一番,让老桂子将计划告诉楚白苇,让她依计行事。”
“什么计策?”端木昭容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让楚白苇去说服赵天印,说自己深感罪孽深重,但又不想骨肉在乐寿堂中受苦,希望赵天印到时将小孩送到楚雪乔那里。而同时,在赵天印答应之后,便暗中安排人手,在小序出生之日,让老桂子来了一招苦肉计,才把小序给带了出来。”
“那小序被抱出来后呢?”端木昭容问道。
“自然是跟着我东躲西藏,后来风声没有那么紧了,我才去觉台寺找法隐的。”皇甫敬回道。
“你这般筹谋,让小序接近赵天印又有何用?难道你就不怕小序灵气冲突而有不测?”法隐追问道,一直以来对这皇甫敬都是言听计从,并未过多询问其背后的缘由。此次见到皇甫敬明知那空见已入魔,还让自己把端木序带去紫竹林,他确实想不通。
“小序虽极有可能会灵气冲突,但有皇甫重在,化解冲突应无多大问题。难就难在灵气融合这一步。而放眼天下,或许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借助正阳教的圣莲子。赵天印刚刚找到失散多年的子嗣,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序灵气冲突而亡。那么他们定会去华山。”
“你这是在赌。那小序的性命来赌,赌赵天印会为了他挑战正阳教,从而挑起赵家和正阳教之间的冲突,最好是双方交战,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法隐气愤地说道。
“我确实在赌,从踏出的第一步就在赌。要挑起赵家和正阳教的冲突不容易,更何况,如果小序能侥幸到天池中炼化了圣莲子,对他的修行将大有裨益。作为端木家的人,我相信小序是干冒这样的风险的。”皇甫敬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解释。
法隐扭头看了看端木昭容,想看一下她的意思,因为这毕竟是端木家的事情。
端木昭容对皇甫敬就这么用小序的性命去冒险,确实是不赞成的。但这毕竟是他的筹划,长久以来的崇拜让她很自然相信他的决定。不过她还是问道,“当初你筹谋时,有多大的把握小序能过得了这一关?”
皇甫敬举起了三根手指,晃了晃。
“只有三成机会?”端木昭容问道。
皇甫敬点了点头。“三成机会,总要博一博。”
皇甫敬以三成的机会,便让端木序用命去博。而有些人可能还没有这么大的机会,依然在用命在博。
宪京城,并未因端木序等人离开而多了份安宁,反而更波谲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