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半点不由人

  漱芳斋里,临时铺好的软塌上正躺着端木序,而其四周围着赵天印等人。
  赵天印看了很久,这个十多年都未看过的小孩,眉眼还真是清秀,像白苇吧。而皇甫重等人则眉头紧皱,不知去向的法隐,果然是将白序给扔在了觉台寺中。
  李牧心想,镇抚司苦寻了十多年之人,不曾想是到了方外之地,难怪杳无音信。
  而老桂子在赵天印的示意下,轻轻卷起了端木序的左臂,那处显眼的伤疤就露了出来。
  “这?”老桂子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
  赵天印投来问询的目光。
  “回圣上,老奴记得那胎记应该就在此处,不过如今有了这伤疤。”老桂子只能如实回答。
  “这伤疤?”赵天印有些疑惑,毕竟没有看到老桂子口中的那处胎记。
  “这伤疤是老伤了,不过好像后来又受伤过。”皇甫重接过话来,“而且原来是否有胎记,无法断定”。
  皇甫重的话让几人陷入了沉思,不能断定身份,那后续就无从着手。
  老桂子认不出,应该有人认得出。
  赵天印想到要不要让楚白苇来认一认,不过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白序如今昏迷不醒,如果真是那孩子,让她看到岂不是悲痛难忍。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他想到了落葭。落葭是认不出,而且对此毫不知情,但作为同父同母的双生兄妹,他相信国师那边一定有法子。
  赵天印便问了一句,“落葭来的话,能否确认?”
  “我之所以对白序的身份有所猜疑,便是想到他和絮白公主极有可能是同时承灵的,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他极有可能和絮白公主血脉相近。之前为猜测,如果絮白公主能来,以灵气来甄别的话,应能确认。”
  老桂子悄无声息地出了漱芳斋,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身后跟着赵落葭,一脸的惊异。
  赵落葭在永和宫中本来正抓紧调息,好尽快修复灵海受到的创伤,不曾想桂公公竟传父皇口谕,让自己即刻面圣。
  当走进漱芳斋后,赵落葭的目光不像往日一样最先落在父皇的身上,而是在那个软塌之上。
  “见过父皇。”
  “落葭,今日让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赵天印想了想,此事还得说一下。
  赵落葭微微一惊,难道要和自己说身世的事情?当年千方百计的隐瞒,此时为何又要提呢?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等着。
  她在等,皇甫重等人就去偏殿回避。
  当只剩下她父女二人时,赵天印好像也从追忆中回过神来。
  “落葭,原本很多事情想着瞒你一辈子就好了。不过如今看来,该你知道的,你最终还是会知道。”赵天印顿了一下,赵落葭心想,果然是身世的事情。
  “雪乔不是你是生母,只是你的,小姨。”
  赵落葭很自然一副震惊的神情,她此时应当是吃惊的。
  “而你的生母是楚白苇。”
  赵落葭依然还是震惊中的模样。
  “她就在乐寿堂中,得空去看看。”
  之前的震惊是为了让父皇看到震惊,而此时赵落葭才真的是震惊。小姨所留的纸条,还有母亲所留的纸条,她都铭记在心。但母亲楚白苇的一干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
  作为前朝的皇后,在世人的传言中,楚白苇早已在那场大火中殉国。但赵落葭当然知道事情不是这样,母亲还在世的,只是她不知道在哪里。但稳妥起见,她还未差人去找。
  毕竟这牵扯到了皇家最深的机密,也牵扯到父皇的颜面,也许这就是多年来讳莫如深的缘故。
  不过此时父皇直接告诉了母亲就在这皇宫内,就在乐寿堂内,她如何不震惊。皇宫中总是有一些地方不能去的,甚至她是公主。
  不过她之前虽有些猜测,但终究还是没有想到母亲就在这皇宫里面。
  赵落葭的震惊和沉默,赵天印看在眼里,想着也许之前的安排终究是有些不妥。
  “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赵落葭问得很轻。
  虽然从未见面,但赵落葭终究还是想看看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
  “是真的。而且,你还有个哥哥,比你就大了那么一会。”赵天印回想着当日,不胜唏嘘。就是因为那层难以理清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脸面,楚白苇临盆时他不能在身边,甚至还听从了楚白苇的意思,让老桂子将小孩从乐寿堂中抱出来,不曾想却遭遇到了不明身份的刺客的袭杀。小孩被带走了,老桂子也身受重伤。
  赵天印在回忆。赵落葭则是再次震惊,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个双生的哥哥。这不同于八哥和四哥他们,这是真正的亲哥哥。
  “我有个哥哥?”赵落葭确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随着赵天印的目光,赵落葭也望向躺在软塌上的人。
  虽然世间事每每让人难以预料,但赵落葭从未想到过,他竟然是自己的亲哥。一个怀朔军镇的队率,一个国子监的监生,一个禅宗传人。难道在祭台之上,他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他知道自己是她的妹妹吗?
  “此次净严寺空见竟然将毒手伸向了你,父皇已经让国师和镇抚司全力去追查,必定让他付出代价。而躺着的这个人,极有可能便是你的哥哥,为了确认身份,到时候需要你协助国师,做一些验证。”
  “我做什么都可以。”
  “去偏殿让国师他们过来吧。”
  皇甫重几人回来后,便是要验一验这软塌上的人。
  几人都神情凝重,毕竟接下来的结果事关重大。
  “公主殿下,我曾记得承灵之时,你还带过去了一枚两心簪,不过当时被我所毁了。而今日我传你两心诀,一个催动灵气的小法门。”
  皇甫重耐心讲着,赵落葭则凝神听着。两心诀确实很简单。寻常人中,也有些七窍玲珑心之人,能一心二用者也不算少数。而修行之人,因操控灵气的缘故,较寻常人习惯用肉身之力要灵活得多。
  赵落葭一听就会,自然不费什么时间。
  难就难在,她要操控的灵气,一缕是自己的,另一缕由国师从端木序灵海中散逸而出的灵气中引导而来。催动两心诀,再合而为一。
  如若是自己的灵气,合而为一自无不妥,但如若是他人的灵气,就是个大麻烦。按国师的猜想,除非两缕灵气同源,那么这两心诀才能奏效。
  赵落葭默念两心诀,灵海中自有一缕灵气逸出,飘飘然,自有其绝尘之态。而另一缕灵气从软塌处飘来。两缕灵气相遇,赵落葭还未来得及将其纠合,这灵气却犹如桐油滴落在火焰上,轰的一下便消散于无形。
  怎么回事?
  赵落葭心想,难道国师猜错了吗?此人也许并不是自己的兄长。
  李牧和老桂子也是一惊,赵天印更是皱起了眉头。
  皇甫重苦笑道,“我疏忽了。白序灵海中混杂有空见的灵气,所以两心诀无法奏效。”
  皇甫重没有想到白序以下境修为,在空见的夺灵之法下,灵海内并非完全被洗劫一空,竟然反而截留了对方的灵气。
  “国师,那这两心诀可否再用?”没有结果,赵天印终究不放心。
  “还有一法。”皇甫重略一思索后,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