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万般皆是命

  落云峡崖顶,高侍卫稍微稳了稳灵海内的动荡,慢慢地站了起来。这崖顶之上,也不是久留之地。他得尽快回去,把石方给转移掉,再把云清大师送回净严寺。
  来时有落霞,走时夜色已浓,更多了一位同行人,也算是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高侍卫右肩扛着云清,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高侍卫回宪京城很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当他刚刚入城不久,便发现了可疑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因为他肩上扛着人的缘故,想必是石家已在宪京城中提前有了布置。
  果然,当他在坊间的小巷中走着时,前后多了些黑影,更多了刀光剑影。如果放在其它时候,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此时,受创已重的他,还要护着肩上的云清,再击退这些来意不善之人后,伤势更重。
  照这样下去,他估计自己还未回到拘禁石方的小院,恐怕极有可能就走不到了。
  往前走,每一步都是凶险万分,石家绝不会就此罢休。
  此时比任何一个时刻,高侍卫都无比怀念山上的师兄,还有那一帮师侄。如果有他们在,石家在这宪京城布下再大的天罗地网,他又有何惧。
  这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也许,他还有别的选择。
  高侍卫扛着云清消失在了小巷里,比之前更谨慎。
  自从牵扯到十三皇子遇刺案后,鱼龙帮就是坏消息不断,被顺天府衙明里暗里打压多了些,帮内的好多生意都淡了许多。
  不过,诸葛通此时都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自身的修行才是要紧。
  当高侍卫突然出现在隆中轩时,他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惊。
  高侍卫交代完几句后,终究是力竭虚脱,便再难坚持,陷入沉睡中。诸葛通终究是一帮之主,从高侍卫寥寥数语的交代中,便大致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着自己的修行还要靠这终南山的真人,更何况要做的事情也不难。他便传令下去,到某处将一个人给押回来。至于云清大师,他倒是不敢擅作主张,只能摆在隆中轩内。等着高真人醒来后,再做计较。
  ……
  诸葛通还能等等,石方却连一刹那都难熬。被人给抓到这个小院后,白白地受了一番皮肉之苦,最终还是架不住痛,统统都招供了出来。
  被捆绑在一根木柱上,还被塞上了布条,想动不能动,想喊不能喊,这些年石方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在宪京,在并州,伺候着石继崇,到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别人一看他是石家的人,尽管是下人,但好歹在石继崇面前能说上那么几句话,总是不好得罪的。
  此时如今落在了别人手里,还是打听十三皇子遇刺一案的事情,自己这一招供,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不过当高侍卫离开之后,这院中无人,石方刚开始还不敢有什么动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大胆了起来。
  捆绑的绳索确实扎实,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是毫无办法。不过石方不同,要伺候好石继崇,各种本事总是要知晓一二,特别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这个解绳的一些戏法,石方自然也下了些功夫。
  功夫自然不负有心人,不管是何种功夫。也许是觉察到甚为安全,石方解绳的力度要大了许多。
  夜色来临,人也饿了。石方终于把绳索给解开,不是想着吃,而是想着逃。
  石家自然是不能回的了。
  他正琢磨该去哪里时,院外有了杂乱的脚步声。这一惊可不小,不过他强行让自己镇定起来。这群人应该不是之前抓自己的人,但也千万不要是石家的人。他好不容易挣脱了绳索,自然不可能再让别人把自己绑回去,不管是谁。
  他紧跑两步,捡来两根木棍,把院门抵住后,朝着后院跑去。
  许是他运气好,院墙不算太高,还有着几个不知用途木箱,稍微推动一下,他便翻院墙逃走,消失在夜色中。
  ……
  自己的醉意早已消散,而别人头上的血迹早已变冷,刘同才恍恍惚惚从木椅上站了起来。那躺在地上的人得处理掉,不然让别人发现,就要掉脑袋了。
  夜色已很浓,刘同摸索着过去,准备把方博给拖出门去。“玉枝,快过来帮把手。”
  两人将方博给拖到了后院。要藏尸,挖坑总是好的办法。
  就在他们挖出了个大坑后,却突然发现身后有响声。
  两人回头,借助灯笼昏黄的光,看清楚了屋檐下站着一个人。有些事情不宜让别人看到,特别是在掩埋一具尸体的时候。
  慌不择路的石方,本来已消失在夜色当中,但宪京城中不知从哪里多了好些人,也许是惊弓之鸟,石方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没关院门的地方,就这么溜了进去,不曾想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再昏黄的灯光,他也能看见后院中有一大坑,而旁边地上有一人。后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像也来不及了。
  两个人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偏偏让一个人看见了。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遇后,可能都各自有了一番计较。没有人往后跑,都径直往前冲。
  刘同和石方就扭打在一起。许是石方要年轻力壮些,不一会便将刘同压倒在地,猛擂了一阵拳头。
  有时候被忽视掉的,往往却是致命的。
  石方突然闷哼一声,往后一倒,在其后面的自然是高玉枝,她手中拿着个石块,不知所措。
  刘同翻身起来,一把接过高玉枝手中的石块,朝着已倒在地上的石方,就是一通乱砸。
  一回生二回熟,杀人也是如此。不过是从之前的青铜香炉换成了石块而已,一样的砸得顺手。
  刘同再看了看旁边的大坑,埋一个是埋,埋两个是埋。
  昏黄的灯火,影影绰绰晃动的是两个劳碌的身影。而地下那两位,一个自以为已逃出生天,一个自以为向来胆小的属下只有让自己收拾的份,此时都齐聚在这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