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其心可诛

  “拜见圣上。”
  “见过国师。”
  “如何?”赵天印则是直接问道。
  被下旨拘禁在国师府的皇甫重,出现在这漱芳斋内,不过和之前沉稳如山略有不同,此时显得有些疲倦,甚至连衣衫都多了好些褶皱。
  李牧此时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戏。
  而此时国师现身,那便是已有了些答案。
  “应该可以为圣上解惑了。”皇甫重回道。
  赵天印没有催问,李牧也静静听着。
  “自祭祀一案以来,臣蒙圣上恩准,准许暗中查案。记得当时李大人曾分两次前去觉台寺,一次正好是法隐在做法会,一次却没有碰到法隐。”说道这里,皇甫叔目光落到了李牧身上。
  “确是如此。不过当法隐返回宪京之后,微臣曾去觉台寺,一番查问之后尚未发觉问题。”李牧解释道。
  “李大人查案自然是尽心尽责,此事孤立来看,总是难以勘破的。幸好,筹划再严密,时间长了,总会有些破绽。有人曾看到法隐和一个女人在博望峰上出现过。也许就能解释法隐的动机了。”皇甫重徐徐说道。
  “莫非就是那端木昭容?”李牧问道。
  赵天印却没有问,反而在想如此重大的事情,郑克俭为何没有上报。当时的军报上,并未提及此事。
  皇甫重说道,“正是那端木昭容。原本以为这些年青冢的传闻是文君实这些余孽搞出的把戏,说不定还是端木昭容自己搞的把戏。法隐因端木昭容之故,与朝廷敌对,就极有可能。”
  “动机倒是有了。所以,法隐便在祭祀时以法会为名,暗中破坏。”李牧顺着往下捋了捋。
  “如果没有后面的追查,我也会认为他只是搞破坏。”皇甫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圣上将鱼腹藏书一事告知之后,诚如李大人所查的结果,是那武学监生白序所为,他的另一重身份,前些天也是通过法隐向外透露的。一切都那么的巧。法隐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
  这也是赵天印和李牧琢磨不明白的地方。躲在暗处总比明处方便行事得多,为何要这么明显地跳出来。
  “直到净严寺的论道大会,不仅法隐去了,那个白序也去了。”
  “那最后和空见激战的人,是国师你?”虽然有所猜测,李牧还是问了出来。
  “李大人自然也发现,那空见已入魔道。可惜,最后虽重伤于他,但还是让他逃脱了。不过,正是因他此次论道夺灵,才揭开了我长久以来想不透的谜题。那白序竟然是先天之灵。”
  李牧自然也是聪敏之人,马上想到了祭祀时的天象异常。“当日法隐在祭祀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白序窃取安灵塔的先天之灵。”
  皇甫重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当时絮白公主承灵时灵气较往常弱了许多,时间也长了许多。”
  祭祀时的场景,这几人都亲历过。如此一讲,便都想起了当时赵天印还特意问了承灵可成,而皇甫重的回答是三日。
  不过李牧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也是夺灵之法?”
  安灵塔承灵传承久远,且一次承灵只能为一人,这是通识。如果白序真是在祭祀时窃取的灵气,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夺灵之法。
  原本不论后天之灵还是先天之灵,都有其各自印记,外人自无不可能夺取。但人心终不足,不知起于何时,有伪上境修士,在久久突破不得之后,独创出汲取他人灵气的恶毒之法。
  但蹊跷的是,即使是夺灵之法,那也得伪上境修士。
  皇甫重沉默了片刻,“虽然还不知到底如何操作,但可以肯定属于夺灵之法一类。而法隐最近的种种安排,无非就是引起圣上的关注,最后让我们也赶到净严寺紫竹林。他是想让我们在紫竹林看到什么和听到什么。”
  “国师有何发现?”赵天印忍不住问道。国师喜欢剥茧抽丝,但有时候就显得过于缓慢。
  “我们看到的是空见的夺灵,听到的是白序有先天之灵,结果是白序受夺灵动荡陷入昏迷。而这些本不足以让法隐准备这许久,除非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皇甫重又停顿了一下。
  “还望国师解惑。”李牧也忍不住说道。
  “法隐本已遁入空门,而又站了出来与朝廷作对,无非就是为了个情字。那么此次法隐的一连串安排,可不可以从此解开呢?也许在他看来,江山可不复,情字却不能负。再有能和絮白公主同时承灵的人,白序的身份很有问题。”
  皇甫重说完,赵天印突然想到了什么,李牧的脸色也是一变。
  这镇抚司指挥使说道,“国师大人是指,那白序可能是……”,见到皇甫重点头之后,怒道,“好歹毒。”
  赵天印久久没有说话,脸色一直阴沉。以其子对付其父,看其自相残杀,蛇蝎心肠也不过如此。
  “那为何此时又主动的跳了出来?”李牧还是有些不解。
  “或许答案就在昏迷的白序身上。灵海崩塌,无药可解。”皇甫重说完,看了看赵天印。
  寻找多年不可得,一朝见面却成永别,而自己虽为大宪之主,却无力可救。这就是法隐一连串行事的缘由吧。赵天印如此想着。
  “此事事关重大。目前还只是揣测,或许得先确认一下。”皇甫重目光投向了赵天印。
  要确认身份,自然是楚白苇,不,此事不宜告诉她。那还有谁,老桂子。赵天印想着,这孩子自己还真的从未看过一眼,一出生便让老桂子从乐寿堂抱出来,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既然要让老桂子来,那老桂子很快便来到了漱芳斋。
  当老桂子听到赵天印问起,如果让他去认一下当年那孩子,他能不能认出来时,不自觉地伏跪在地,浑浊的眼泪往下滴。“当年老奴从乐寿堂抱小皇子时,曾看到他的左臂上有一暗红的胎记。”
  虽然早已信了那白序便是当年被抢走的小孩,赵天印终究还是不放心,便下旨让李牧带人去觉台寺,将法隐捉拿回来。
  当李牧告退之后,皇甫重也跟着离开。要捉拿法隐,一个李牧恐力有不逮。而老桂子依然伏跪在地上,不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