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的声音，此时却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走来了一人，面生得很。
  有人接了数术之道的话茬，吕少筠可高兴得很，不过她向来不与无名之辈切磋，便问道，“你是？”
  “你是？”与她同时喊出的，还有潘知妍。
  两人不约而同的发问，自然不是同样的意思。
  而来人的回应也自然不同。只见他朝着潘知妍一拱手，恭敬地回道，“国子监算学监生郑平，见过潘姑娘。”
  “果然是你。”潘知妍认出了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庭州途中借宿的那家人。
  潘知妍的回应，让郑平着实开心。他还以为这小姑娘忘记了自己，毕竟也就是一面之缘。
  也许是心情好的缘故，郑平回过头来面对吕少筠的时候，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算学监生？”吕少筠微微皱眉。在她的眼里，监生不过是些呆头呆脑只会咬文嚼字的人。算学监生嘛，恐怕也差不离。
  “不知这位姑娘在算学方面，主攻哪科？”好似监生间的探讨，郑平问道。
  “天元术。”吕少筠回答得简洁，却又透着无比的自信。数术之道，吕少筠最喜天元术。何为天元，未解之数，而解出天元，莫不是窥悟天道之捷径。
  除了郑平脸上浮现的是笑容，其他人脸上浮现的都是雾水。
  “那正巧，我也颇喜天元术。”在书斋里的日日夜夜，能抚平一个少年悸动心思的，便只有草稿上那些数字而已。
  从郑平的回答中，吕少筠听出了其中的自信。她喜欢自信的人，或许她喜欢挑战自信的人，然后再打掉他们的自信。
  “天元几次？”吕少筠问道。一次天元自然不是问题，坊间做买卖的都会。二次天元却极难，非对此有所钻研之人常常无从作答。天资聪慧的她，却已总结出二次天元的通解。
  这也是她自信的因由。
  “二次天元，也许可尝试三次天元。”郑平的回答也如其姓名般，平和得很。
  但听到吕少筠的耳中，却没有一丝平和的意味，仿佛一记惊雷。
  “好，很好。不知道这位郑兄可否指点一二？”从之前的灼灼逼人，到如今提及“郑兄”，吕少筠的态度有所改变。
  许是在上清教中，即便有师父哄着，终究是少了知己般的乐趣。
  “一道研习，自然是最好不过。”郑平的态度依然还是那么平和。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才会让自己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吧，郑平想着。
  郑平要的平和，别人要的却是激荡。
  “所谓智不激不来，数术之道也是如此。何不做一番比试？”吕少筠要的不是共同研习，而是一较高低。
  “怎么个比试法？”一直就闭门苦读的郑平，想不到这天元术还能用来比试。
  吕少筠想了想，“你我各出十道天元术的数术题目，在一个时辰之内看谁做得多，做得对。”
  “此法甚好。”郑平自然是没有异议。
  他没有异议，但其他人却有异议。
  在一旁又忍耐许久的潘知妍突然发话，“你这个人太狡猾，说不定到时候胡乱出题，不如找个见证人。由见证人来出题。”
  “你……，我怎么会胡乱出题？不过有见证人也好。这国子监里，数术之道，谁可做见证人？”吕少筠到这国子监不过是游学一番，根本不需分学科，自然对其中的情形都不是很清楚。
  这国子监内，能做见证人的当然是祭酒老夫子，但数术之道，当然是算学博士。
  “此事我来安排。到时候保准两位满意。”一直在旁观的石继崇，觉得这还真是个好机会。一个上清教的天才弟子，一个国子监的算学监生，与自己都干系不大。但这比试的结果却干系到潘家和赵落葭的颜面，毕竟这监生也算是代她出战。
  “好。”有人能安排比试就好，吕少筠自然乐意不过。
  “有劳。”郑平一拱手。
  “待时日定好，必通知两位。”石继崇不曾想来约喝酒，竟然约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吕少筠转身离去，想着此番可要那姓郑的小子好看，还有那个躲在后面的絮白公主,也不让她好过。
  石继崇拉着独孤横也走了。
  郑平和潘知妍道别之后，也走了，只不过留下了好多遐想。
  最后，潘家兄妹和赵落葭也走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潘子岳郑重说道，“白兄对舍妹的照拂，潘家铭记于心。今晚酉时长公主在府中设宴，特来邀请白兄一道前往。”
  潘子岳的意思很明显，让这怀朔的队率多在朝廷权贵中走动，于他后面的升迁定会有着助益。这不知是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机会。
  这也许是潘家感恩的方式。
  但端木序需要这样的仕途吗？他不需要，但他需要多认识些人。于是，他拱手回道，“潘兄言重了。既然长公主府设宴，到时我必参加。”
  人一个接着一个而来，又三三两两的离开，最后剩下的还是端木序一个人。
  他仰头看了看这国子监的天，和别处也是一样，也有争斗。有着离去的这几位的参与，感觉比以前斗得更盛。
  不管再大的风云，此时的端木序早已身处其中，他不想再做一片风云下被裹挟而飞的树叶，而想做一只真正翱翔天际的铁鹰。
  端木序回到住处之后，稍微收拾一番。长公主乃赵天印之妹，极为得宠，自从下嫁岭南的钱氏，久居横南的扬州。
  此时来到宪京，不知何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端木序出了国子监集贤门，没有找软轿，也没有骑马，就这么信步而走。长公主府离国子监也不算太远，以他的脚力，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长公主府的灯笼早已挂上，门前的牌坊外，三三两两停下了软轿，有六抬的，更有八抬的。
  从轿中走出的人，无一不是宪京城中的风云人物。
  长公主难得回宪京一次，有登门赴宴的机会，自然都不肯落下。
  端木序这么信步而来的客人，总是要显眼一些。
  刚刚走到府邸门口时，早有府内的小厮迎了上来，之前相迎其他贵客的笑脸瞬间变淡了些，声音也变冷了些。
  “拿出你的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