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晓之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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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记性倒真的很好。那信中所写的，你还能背诵出来吗？”李牧此时的询问也好像一个教书的先生。
潘知妍也老实地回道，“异地日久，甚是想念萱堂。另外不知宝儿学业可曾有所长进，可曾进书斋，等此处诸事办好，儿拟于十月底前动身回去。若事再有波折，归期则未定，今托人带十两银票一张，作急时之用。专此谨禀，恭请福安。”
潘知妍断断续续地将那封誊写的信件背了出来，特意改了几个字。
刘国范在一旁边听边琢磨，这暗语在何处。
端木序虽诗文功底较弱，但如今记性极好，听到潘知妍将书信背诵出来之后，便在心中默念数遍。
既然是暗语，想必在其中的某些字上。
但到底是哪些字呢？
刘国范一时间未能想出，毕竟只听了一遍，很难将全篇记下。
李牧从怀中取出了这封至为重要的信件，递给了还一头雾水的刘国范。这顺天府尹好似如获至宝，赶紧恭敬地接过来，轻轻摊开，仔细地读了起来。
读完之后，刘国范有些激动地说道，“一字不差。”
李牧笑道，“虽然错了几个字，但大体不差，关键是总的字数还有字序。刘大人可看出其中的玄机？”
刘国范再把信纸摊开，又好好地看了一遍，面露愧色地说道，“一时之间，还未能勘破，还望李大人指教。”
李牧转头对潘知妍说道，“小侄女，你说说那暗语在哪里？”
终究还是要自己来说，这镇抚司指挥使还真是不好对付，潘知妍想着，然后低声说道，“回李叔叔，我也是琢磨了好久，发现这信纸上每行十四个格子。每一行的首格连在一起，就是暗语。”
那刘国范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信纸上的那几个字，念了出来，“异、宝、斋、前、未、时。还真是大逆不道，处心积虑刺杀当朝皇子。”恰如其分的愤怒掩饰之前少许的窘迫。
“确实是大逆不道，那刘大人是不是要将疑犯缉拿到案？”李牧的问话，让刘国范一时间犯难。
下令缉拿，那就是认定潘家与此案有关。潘家不仅仅是潘家，还有潘贵妃，八皇子，甚至可能还有四皇子，其他的还有絮白公主，也许还有怡亲王。他一个顺天府尹，在平民百姓眼中，自然是高高在上，但这些人眼中，那就真的不足道了。
认定潘知妍与遇刺案有关，便是站到了这些势力的对立面。他顺天府尹的官帽，能不能扛得住这样的压力。
他扛不了这样的压力。
“一切都听从李大人的安排。”
明哲保身，刘国范在心中念叨着。
自己不能抗的，就看看这镇抚司指挥使能不能抗？
李牧从正堂上这把最大的木椅上站了起来，身躯依然挺拔，还是恰如一柄长矛。
别人不能抗的，自然有他在抗。
别人不敢查的，自然有他在查。
他李牧依然是皇上手中最锋利的剑，指向谁便杀谁。
不过此时，李牧不清楚圣意。皇上对十三皇子遇刺之事震怒，下令彻查，可如今种种人证和物证都指向了潘家。他查还是不查？
他还清楚记得，当初查祭祀一案。即使查到国师皇甫重身上，依然是疑点重重，不过随后皇上的旨意却是中止查案，而国师也不过是留置国师府中。一切都太过于轻描淡写。
但不管皇上怎么想，这次他这把剑终究还是要刺出去。只有刺出去了，那些未解的疑点才有可能得到解答。
“镇抚司奉旨彻查皇子赵世成遇刺一案，潘知妍与凶犯见性有信件往来，且其中约定刺杀的暗语。案发之时，潘知妍身处异宝斋中，是碰巧在场，还是蓄意为之。现将疑犯潘知妍押到镇抚司，再细加审查。”
李牧的话语一出，刘国范额头上已开始冒汗。这是向潘家宣战。不管是胜还是败，他这个顺天府尹接下来的日子就难熬了。
有些人头上冒汗，有些人却是眼中冒火。
潘家二公子，一步跨出，站到了小妹的身前，冷冷地说道，“李大人，我小妹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很明白。之前在这顺天府衙是为了协助查案，而如今我看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小妹，走，我们回府。”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以诗文之名传于大宪的潘家二公子，此时在镇抚司指挥使面前，并无半分的畏惧。
再弱小的人，也有强大的时候。当心中不再畏惧时，勇气自然就随之而来。
“你们走得了吗？”李牧的声音很冷，这潘家二公子的表现还微微出乎意料，毕竟是潘家的子弟，总算也没有辱没门楣。
“仰天一笑出门去，我辈岂是无骨人。”许是诗性真的来了，许是为了压抑住内心的一丝恐慌。
潘子岳伸手拉住了潘知妍的手，两人转身，背向李牧，朝着门口。
哪怕身后是天底下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人，那个来自诏狱的人。
不，他们的身后不止是镇抚司的指挥使。此时还多了一个人，来自怀朔军镇的少年。
端木序在听到潘子岳要带潘知妍走的时候，心中就知道此事已不会善了。镇抚司指挥使雷霆出手之下，这潘家兄妹哪里能够招架。
他到底要如何做？
于情，他和潘家总算是有交情，不论是潘大头，还是眼前这两位。于理，他最好还是明哲保身，他有着自己的宏图大计要做。
不过，他最终还是往前踏了两步，站到了潘家兄妹的身后，镇抚司指挥使的面前。
“你不错。”李牧难得赞赏一个年轻人。但眼前这个少年他还真是满心欣赏。
“让他们走。”端木序的回答很简单。他不可能让潘知妍被押到镇抚司去，虽然他也不想和眼前这人动手。
原本要迈步离开的潘家兄妹，听到身后的对话，转过身来，看到了那道护着自己的身影，心中着实感激。
大哥在信中所说的不错，此人还真是值得深交。
端木序此时却无心思感受潘家兄妹投来的感激目光，而是全神贯注将灵气慢慢催动，护着周身。
他不知道这镇抚司指挥使到底是何种修为，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自己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