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谁念幽寒坐呜呃

  随着这几条鱼掉进了铜盆，那香炉中摇摇欲坠的那一炷香灰终于燃尽坠落。
  潘知妍握紧的小手高高地举起，“白神射，真无敌。”
  本来潘知妍也只是信口的欢呼，独孤横却脸色铁青，在整个律宗内，谁不知道他叫独孤无敌，下境修士中可从来没有敌手。
  “这位白道友可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佩服佩服。”虽然极为不甘，独孤横暂时也只能认输。
  “承让。”端木序回道。
  刚才旁观者只看到水中漩涡的变化，自然无法体会附着在其上的灵力之间的缠斗。
  端木序的陡然发力，让独孤横一下子应对稍迟。
  当独孤横竭尽全力要扼制水中的漩涡时，却发现附着于其上的灵力好像永无止境一般，有着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
  作为律宗下境第一人，独孤横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灵海内的灵气全力驱使，想将这个漩涡挤碎。
  在池水中的僵持，甚至在空中的纠缠，直到独孤横感到灵海内灵气不继时，这一次比试才算是结束。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独孤横心中暗自揣测，不管如何，不管付出何种代价，都不能此人安然待在宪京城内。
  比试结束，石家兄弟还有独孤横却没有了兴致再回到天籁轩中聆听玉菡的绝妙箜篌声，而是面色不悦地转身离去。既然未能扬眉吐气，那还不如先行离开，省得落个不自在。
  跟着石继崇一道来的王之凌，自然也是一道离开，不过在转身离开前，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朝着玉菡这边望过来。
  一旁的石继崇有些不悦，“想听乐声，我带你去别处，比这里更动听得多。”
  王之凌一脸歉然地赔笑道，“石公子说笑了。”
  石继威也转来看了看身后的王之凌，再看了看远处的玉菡，略思索一下，又转头出了凤来阁。
  顺天府尹刘国范则是走到了端木序的身边，向着旁边的潘子岳询问道，“潘公子，你这朋友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道师承何处？”
  “白序目前是国子监的武学监生，原在怀朔军镇从军。”痛快地赢下了与独孤横的比试，潘子岳颇为高兴。
  潘知妍则是走到了端木序的身边，“白神射，你今天可真是威风。”毕竟之前听潘子翰讲述在怀朔时端木序如何战胜穆明远，都只是听听而已。在这天籁轩外，可是亲眼见证最后那硕大的漩涡如何一举扭转战局。
  扬眉吐气的潘家兄妹，还有端木序，跟着刘国范再次回到了天籁轩内，落座之后，品了一下凤来阁奉上的茗茶，静待玉菡的箜篌声。
  天籁轩，飘出来的果然是天籁之声。
  天籁声从箜篌弦上传出，从玉菡纤纤玉指中传出。
  许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听着格外的悦耳。
  潘家兄妹自然如此，能压过石家一头总是好的。端木序也是如此，和独孤横的较量中也有所收获。顺天府尹刘国范的心情也很好，这次石潘两家终归是没有掀起大的麻烦。他还在此处发现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虽说和潘家看似有些渊源，是否有可能结交一番，日后也多一些助力。
  玉菡弹着拿手的箜篌曲目，同样的悦耳动听，可惜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给自己写诗文的人。
  有时候苟活于世上，不是因为还有着期待的幸福，而是因为还有些答案要解答，还有些道理想讲一讲。
  自从王之凌进了天籁轩，玉菡一下子就有些惊到了。
  她记得在并州城的老家，当时父亲还在世，经商有道，家境十分的优渥。在自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巷子的两头住了两户人家，都姓王。东头的王家出了个王龙标，西头的王家出了个王之凌。两人的文才远近闻名，早早就是秀才，可惜后来乡试老不中。
  自从自家遭逢大祸，自己更被卖到了这宪京城中来，便再无这些邻居的消息。不曾想在这里竟然看到了西头王家的王之凌。虽然有些年头没见面，但那模样大体不差。特别是后来那两句“晴空一雀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她曾经读过。那是自己尚在并州城之时，某一天在常去的分河某处岸边，看到的某人特意留下的诗篇，其中便有这两句。
  玉菡肯定这便是自己在并州城的邻居，但他为什么不继续苦读，争取乡试中举，再继续步步往上，又靠什么跟在了石家人的后面。她不能直接问，而且也不方便问。但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问。
  乐音再美，终究也有曲终的时候。
  待从天籁轩离开之后，潘知妍才恍然想起，不知道范大哥到了异宝斋没有。当下就脚步匆匆，就向往凤来阁外走去。
  “小妹，你这么着急，有急事？”潘子岳好奇地问道。
  “二哥，那你陪着白神射，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潘知妍答道，脚步不停。
  “想不要二哥帮手？”
  “不用，不用。”潘知妍急急摆手。这种事情怎么还用别人帮手，当然是人越少约好。
  出了凤来阁，潘知妍就急匆匆地走了。
  端木序也和潘子岳道了别，想着再往其它地方逛一逛。出了凤来阁，端木序往南就这么闲逛。
  与潘家兄妹的偶遇，甚至和独孤横的比试，不过都是此次出来闲逛的插曲而已。
  这永乐坊人来来往往的人，除了偶遇到潘知妍这几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或背影。或许还有那么一个还曾见过的人。
  一个头戴毡帽的人在端木序的身边走过，一时间他没有在意，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便在回想到底是在何处见过此人。
  走过几步之后，端木序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人不就是在乐游原上兴善寺前碰到的那个和尚，好像叫做见性的，怎么此人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勾起了好奇心，端木序便掉头要跟着此人。
  不过这永乐坊还真是热闹，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那见性一时间还消失到视野外。
  端木序就这么四处打量，朝着见性消失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