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雨夜归人

  自从离开怀朔，带着邬家兄弟，潘子翰一路往北追去，希望能赶在金帐兵之前赶到庭州，到时候给金帐兵一个大大的惊喜。
  既然是往庭州方向，他们便取道洛水西岸的官道，不曾想竟然和金帐兵之前的路线一致。
  三人骑马，自然快过万人大军，更何况但凡马匹不支前，他们早就在沿途强行换马，不过就是多扔一些银两的事情，哪里还管别人答应不答应。
  一路疾行，中途不曾休息，潘子翰双眼布满血丝，旁边的邬家兄弟倒还好，毕竟是修行之人。
  “少爷，要不要先歇息一下。”看着那个大大的脑袋因疲乏而有些失神时，邬上元建议道。
  “不碍事。”潘子翰答道，再顺手将挂在身上的酒囊往嘴边一送，喝上一口。一路上的疾驰，就靠着这一口口的支撑下来。
  前面就要到了太安镇，待过了洛水，则离庭州不远了。临近中午时分，潘子翰等三人好不容易进了太安镇，赶紧找个地方歇脚，让马吃点草料，自己也吃点东西饱腹。
  刚刚遭受战乱惊吓的太安镇，街道上少了许多，都是些胆子大的出来看看情况，胆子小的还是紧闭房门。潘子翰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家茶肆，看来掌柜的胆子很大，这敌人兵马刚走，就敢开门营业了。
  如果端木序在这里，必定会很吃惊，这掌柜不仅胆子大，还很年轻，身份更是从一个伙夫变成了掌柜。潘子翰当日如果不是喝得太醉，他也有可能记得起来。
  “这街道上人怎么这样少，还乱哄哄的样子。”没有跟上金帐兵，想必已经从这里经过了，潘子翰问道。
  “昨日有金帐的大军从咱们这小镇经过，吓死人了。大家跑的跑，逃的逃，这不就冷清了许多。”那掌柜的回答道。
  “哦？那是什么时候？”
  “那是傍晚时分，当时还在太安桥上打了一仗，好像是咱们终南山上的神仙下来教训这些要挨千刀的。”这年轻的掌柜回答道。
  “有几个人，最后怎么样了？”潘子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终南山上的神仙，那很可能便是无念真人他们了。
  “当时我们哪里敢细看，只是后来金帐兵就渡过了太安桥，还在东岸扎营，好像半夜里又走了。至于那些神仙，不知道去了哪里？”
  “金帐兵后来往哪里去了？”潘子翰追问道。
  “不是太清楚，不过早上的时候镇上来了一些好像是山里混生活的，还有一些从东面赶来的官兵，最后他们一帮顺着洛水西岸北上，一帮顺着洛水东岸北上。”
  “从东面赶来的官兵？都往北面去了？”潘子翰本来还想去庭州报信，看来用不着了。但这些都往北，想必金帐兵往北去了。金帐兵果然没有去攻打并州的打算，往北而去又是为何呢？在太安桥上与金帐兵作战的必定就是知妍他们，又跑去哪里了呢？应该不会落入金帐兵的手中了吧。
  “以无念真人他们的实力，护着两三个人离开，应该不成问题吧。”潘子翰向身旁的邬家兄弟问道。
  “有他们护着，一般的箭矢近不了身，普通的士兵也没有问题，想离开的话，应该不会太难。”邬上元估摸着这几人的实力，回答道。
  难道这几人跑到了庭州，然后这早上才会有庭州赶过来的官兵？潘子翰想着，又问这年轻的掌柜，“早上东面来的官兵有多少人马？”
  “我一个平民百姓哪里知道得那么多，不过估摸着也有一千多号人马吧。”那掌柜如实回答道。
  没有预想中的大军，让潘子翰皱起眉来。难道朝廷真的根据石继威的军报，将人马都往并州方向调动？
  心事重重之下，潘子翰也坐不住了，多给了那掌柜的一些银两，和邬家兄弟又骑马离开，既然金帐兵北上，总是要跟着后面去看看。
  看着潘子翰等远去的身影，这个曾经给端木序送信的小姜头，便回房收拾了一番，也出门上路了。
  ……
  当时和范大哥两人一马的夜奔有多浪漫，中途被扔下的心情就有多沮丧，潘知妍在夜色中狠狠跺脚之后，无奈只能往小镇中走去。夜色昏暗，更不巧还开始下起了雨，潘知妍便朝着镇上门口灯笼还亮着的人家走去。
  “咣咣”地敲着大门，潘知妍急着要找个避雨的地方，再加上从马上被赶下来心情颇有些不顺，下手便重了些。
  也许是她敲门的声音实在够大，或许她运气够好，不一会真的有人开门。
  一个已有些年纪的大娘打开了大门，问道，“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说话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很是眼生，明显就不是镇上人家的。
  “这位大娘，我路过此地，正碰上了下雨，想借个地方避避雨。”潘知妍想着避完雨后，再想法去庭州。
  “就你一人？”这位大娘还伸头往外望了望，这三更半夜，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冒雨来借宿，很是奇怪。
  “是啊，就我一个。等天亮之后，我就走了。不会打搅多久的。”
  那大娘还在犹豫不决时，也许是刚才潘知妍敲门的声音太大，正房里传来个年轻人的声音，“刘大娘，谁啊？”
  “少爷，一位姑娘来借宿。”
  “那就让人家赶快进来吧。”
  既然听到少爷吩咐，这刘大娘便将潘知妍领进院子，沿着走廊来到一处厢房处。“姑娘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
  潘知妍无非就是找个地方避避雨，顺便再好好压一压一肚子的怒火，该死的范大哥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这间厢房内油灯一直亮着，潘知妍就斜靠在床榻上。想着如何等到了庭州之后，如何让范大哥知道自己生气，给自己道歉，又想着落葭他们在太安镇那边应该也平安离开了吧。
  有着这太多的思绪，潘知妍实在难以入睡。
  正因为这一直亮着的油灯，不仅让刘大娘不放心，连正房的人也不放心。这个院落在镇上都算不上大，所以从正房里可以看到厢房的灯光。
  斜靠在床榻上的潘知妍听到院落中传来了脚步声，微微有些紧张起来，难不成还进了个强盗窝？脚步声更近，她将贴身的一把匕首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