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石继威带着怀朔军和武川军镇的天狼营直接取道南下，从上亥村直接往怀朔方向行军。
  前些日子仓皇而逃，如今再追杀回去，石继威感觉内心中那一丝挫败感再慢慢淡化，他希冀此番能重创甚至是全歼敌兵，那么怀朔的失守可以看做是战略上的选择。他甚至还可以拿出证据，便是在战前，他已经将怀朔城民给疏散出去，既未给敌兵留下物资，更是极大地减少了平民的伤亡。
  这时，石继威看着旁边那个潘校丞，心中还略微感激，想不到误打误撞，这家伙也算做对了些事情。既疏散了怀朔城民，甚至在上亥村殿后时还发现了金帐兵的真实意图。本想着什么时候瞅准机会将此人撵走，如今看来留着也无妨，也不失为一个福将。
  心怀希望会让人尽快地忘记了之前的挫败，石继威便是这样，有着复仇的机会，而且他觉得机会就在眼前，自然就忽略掉如今怀朔军较守城时少了近三成有余，更没有看到那些身负伤残的士兵。
  潘子翰想的却是那白序到底有没有将消息安全送到，这金帐兵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还有那不见踪迹的武川军镇其它各营。种种问题萦绕在心中，没有一个有答案。当初赵平成通过元成给自己送信，定是知道边关之事，而如今怀朔失守，却不见有任何的动作，这是为何？
  他想的这种种问题，其中之一总算有了答案，因为邬上元回来了。
  “少爷，我在终南山下，亲眼见到公主等人离开，往东而去。除了那个高侍卫，还有一阳教的人护送，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代掌教无念真人。”邬上元紧赶慢赶，也是顺利抵达终南山，待打听到白序已经上山之后，便在山脚下候着。
  “听说高侍卫和无念真人的修为高深莫测，有着两人护着，公主和小辣椒的安危应该没有问题。如今他们往东，自然便是想尽快靠近庭州。而且金帐兵如今意欲攻打并州，他们那边倒是不用再记挂了。”潘子翰总算有一个稍微放心的地方。
  “那高侍卫和无念真人的修为，自然是让人放心的。”邬上元回道。
  “与你兄弟相比如何？”既然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潘子翰心情也稍微舒畅了一些，便好奇地问了一下，关于修行，他可真是一窍不通。
  “少爷说笑了。我兄弟二人合击，倒是比一般的下境修士强上一些，但如果和高侍卫等比试，无疑是自取其辱。”邬上元如实回答，并未吹嘘自己的修为了得。
  “你们是下境，那他们是什么境？还有那个白序是什么境？”提到了修行，潘子翰又想到了四百步外射掉自己头上酒壶的神射。当时也是酒意未醒，还有仗着关键时候有着邬家兄弟出手，才信口答应将自己的头和那酒壶放在一起做箭靶。
  “高侍卫和无念真人应该是中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中境，而那个白序自然是下境。”
  “想不到我来一趟怀朔，还碰上个这么年轻的下境的修士，运气不错。”既然稍微开心了一些，潘子翰便提起酒囊，往嘴里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如果喝酒也算修行的话，少爷必定就是上境了。”邬上元很僵硬地谄笑道。
  “你啊，难得拍一次马屁，还拍得不错。说，有什么事情？”兴许是和这两兄弟太熟了，潘子翰一听便知道这邬家兄弟有事。
  “还是少爷天赋异禀，头大如斗，明察秋毫，……，”邬中元在一旁也跟着僵硬地夸赞着。
  “快说，不然就过期作废了。”听着两个老实人拼命给自己拍马屁，潘子翰还有些不适应。
  “少爷，是这样的。天下四宗三教中，一阳教以丹鼎为立教之本，其中的归元丹对修行更是大补之物。可惜就是归元丹他概不对外，而我兄弟近日通过一番杀伐，于修行有所领悟，便想请少爷设法，能不能从一阳教买些归元丹。”邬上元希冀地看着潘子翰。
  “这个丹药这么好，应该不多吧，即使要去求，应该也很贵吧。”潘子翰就知道这两兄弟拍马屁时就没有好事。
  “听说每年会有一千多粒吧，具体的不清楚。因为不对外出售，教中弟子好像都是凭功绩派发，教外的便是一些馈赠或者以物易物。”邬上元也很是花了些工夫，探听到这些消息。
  “这么宝贝的丹药，就凭我的头大，那一阳教就给我送来？”潘子翰仔细一听，便知道此事极难。
  “少爷头确实蔚为壮观，非常人能及。听说每年一阳教会给宫中赠送归元丹。”邬上元继续说道。
  “你们还把主意打到了皇宫里面，厉害，厉害。平时还真的小瞧了你们，这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少爷，本来我兄弟俩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这次少爷不是报信有功，让公主安全离开了终南山。”
  “你们把主意打到了公主头上？”一开始潘子翰还以为这两兄弟让他进宫去求贵妃姑姑呢，原来是盯上了公主。
  “公主天资聪敏，又步入修行，此番在终南山小住，一阳教再吝啬，想必也会馈赠一些归元丹。此丹虽对修行有益，却不能多服，想必公主那么总有剩余的。”既然已经开口了，邬上元当然不会放弃。
  “罢了，有机会我一定舍掉我这张大脸，从落葭那里给你们要两粒归元丹来。”终究是磨不过这两兄弟，更何况打小便由这两位保护自己，潘子翰能帮的自然帮。他也知道这两人修行不易，当年也是机缘巧合，听说从启北之北回来后，误打误撞就进入了修行界。可惜作为散修，无宗门和教派扶助，这些年还在下境里打转。
  “那多谢少爷了。”邬上元两兄弟喜不自禁，凭着少爷和公主的关系，要两颗归元丹应该没有问题。两人还想着要不要在知妍小姐那里也努力一番，不过转念一想，都是从公主那里来，何必如此贪心，搞得最后适得其反。
  经过上亥村，回到了怀朔城。城还在，人走空。
  空荡荡的街道，静悄悄的房舍，偶尔有一两声狗叫从远处传来。这是空城，在前些日子可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石继威忍不住去到了有仪轩所在，焦土一片，还有几根未烧尽的柱子连接几面未烧塌的墙壁矗立在那里，没有了酒旗，没有了酒桌，一切已面目全非。
  连酒肆都如此，何况人？
  天下之大，仇人也好，故人也好，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