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解蛊

  “这……这是怎么了？”
  “是啊，大典还继续吗？”
  “……”
  议论声此起彼伏，殿外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谢予安一把捞起容潜的手，探了他的脉搏，而后紧皱起眉头：“宋护卫马上去请太医到到陛下寝殿，我去将外面朝臣遣散，沈统领想办法将陛下秘密送回寝殿。”
  “好。”沈砚点头。
  陆桑桑呆呆愣愣站在一旁，直到宋黎离开大殿，她才像是醒了过来，视线慢慢集中在已经不省人事躺在被沈砚搀扶的容潜身上。
  他胸口上大片的血迹刺目灼人，陆桑桑不由上前一步，想要探清他的伤势，沈砚反应极其迅速，揽着容潜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陆桑桑的眼睛里满是防备。
  “我……”陆桑桑想说什么，喉间忽然涌起一阵难以控制住的血腥气。
  “怎么了？”谢予安眼见她的面色极速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忍不住上前询问。
  “噗～”
  他话音刚落，陆桑桑便喷咳出一口黑色的血溅在他脚边。
  谢予安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混在那血迹之中一动不动。
  这是……蛊虫！
  咳出这口带着蛊虫的血，陆桑桑瞬间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桑桑！”谢予安赶紧上前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嘭！
  殿门猛地被人推开，沈砚、谢予安不由心惊胆战齐齐望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稍稍放下的心，又默契地提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幸好来的是太后，不会将皇上被刺的事外传，不幸的是，容潜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想着护住陆桑桑，现在看来，是护不住了。
  寝殿
  “皇上如何了？”太后坐在榻边，面色沉沉问道。
  老太医抹了抹额上沁出的汗：“太后放心，万幸刺入的位置有些许偏差，未伤及重要部位。只是失血过多，需耐心调养恢复。”
  太后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又蹙起了眉：“可他怎么还不醒？”
  “太后勿急，最晚明早就能醒了。”老太医一边写下药方一边道，“不过即便醒过来，也还是需要静养不宜操劳，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这个方子下官一会儿送到太医局，每日按时辰给陛下送来，调养半个月，基本就无大碍了！””那就好！”太后道，“这件事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太医诚惶诚恐，捣头如蒜：“下官明白。”
  宋黎在一旁听着太医的话，稍稍放心了些，可是一想到陆……不是，皇后娘娘，他脑子里又成了一团乱麻。
  有谁见过第一天当皇后就下了牢房的，不得不说自从遇到了这位奇女子，他的眼界都开阔了不少！
  哎，只是不知道主子醒来，知道皇后被太后关起来了作何感想。
  不过太后到底还是没有把事做绝，即便是知道是皇后刺伤了皇上也把人关了起来，但却没有透露任何风声。
  这件事若是朝臣知晓了，别说后位能不能保住，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如太医所言，容潜果真在第二天天未亮的时候醒来了。
  “皇上，您别动，伤口还没好呢！”听见床上的动静，守了一夜的宋黎赶忙上前。
  容潜面色依旧苍白，身体亦是无力，挣扎了两下没能坐起来，索性放弃，指了指旁边：“水！”
  “哦！”宋黎手忙家乱，倒了水过来，给他垫高了软枕。
  即便是喝了水，男人的声音依旧沙哑无力：“怎么是你在这儿？钱福呢？”
  宋黎如实道来：“被赶出宫了！”
  “果真是他？”
  “是，幸好主子您提前在福寿宫做了安排，昨日您刚出事，钱福便将有毒的点心送到了福寿宫。”宋黎说，“不过他也是被胁迫的，他宫外的妹妹被澹台靖他们抓了。小王爷仁慈，念他伺候了您这么久，不顾太后反对，做主把人赶出宫，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皇后呢？朕被刺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吧？”若是被母后知晓刺伤他的是陆桑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宋黎闭了嘴，没敢再看他家主子，垂在一旁的手暗自抠着手心。
  “不说话什么意思？”容潜蹙眉望着他。
  “……”宋黎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丞相大人安排缜密，除了太后，不该知道的人绝对听不到半点风声。”
  “嗯！”容潜点完头，忽觉哪里不对，双目微瞠瞪着宋黎，“你说除了谁？”
  宋黎苦着脸，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太后！”
  “太后知道了？”容潜一激动，连着咳了几声，想挣扎起身却被宋黎大着胆子摁住了。
  “主子您别急，扯着伤口属下可担不起这责任！”
  容潜勉强稳住情绪，言语间却掩不住急切：“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被太后关起来了。”宋黎有些自责道，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主子，他最大责任就是护住皇后娘娘，可惜他没能做好。
  “关在什么地方？”听到“关起来”这三个字，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黎摇头：“没人知道。”
  “给朕更衣，去福寿宫。”容潜冷着脸命令道。
  闻言宋护卫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边虚虚摁着主子的肩膀，一边安抚：“您这才刚醒，切不可乱动，太医都说了最少得半个月才能调养过来。再说，让太后知道属下没把您看住，属下定得褪层皮的。”
  “你这层皮，太后不褪，朕也会帮着你褪。”
  宋黎见拗不过他，自己又不敢真的以下犯上把人捆床上，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床塌边，十分壮烈道：“您要去，就从属下尸体上踏过去吧！”
  见主子不说话，宋黎继续道：“再说，属下觉着您现在去找太后属实不明智。”
  “不明智？”容潜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还教训起朕来了？”
  “属下不敢、不敢！”宋黎往后缩了缩脑袋，继续拉着一张常年受欺负仿佛受了无尽委屈的脸，娓娓道来，“主子您听我说，太后之前对皇后的态度您是看得到的，甚至有段时间因为你们关系不和，愁得茶饭不思，最后还劝您把陆小姐接进宫。”
  “这是为何？不是因为太后有多喜欢陆小姐，而是因为有了陆小姐在您身边，您开心，您高兴。只要您开心高兴了，太后自然开心高兴。”
  “好好说话。”容潜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只手摁着眉心。
  不知是不是身体还未恢复，他这才醒了没多久，意识便又有些混沌了，甚至提不起精神去分析宋黎说的话。
  “属下的意思是，太后对陆小姐的态度，都是取决于您的，陆小姐能你高兴，太后就对她好，把她当女儿疼；可若陆小姐让您受伤，甚至是会危及您性命的话，太后即使再把她当女儿，可终究不是亲闺女，在太后心中，您才是最重要的。”
  容潜慢慢睁开眼，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
  宋黎见自己的劝说有效果，赶紧趁热打铁：“现在太后可以说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又为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太后只会更生气，而这气最后只会落在皇后头上，您说属下说的对不对？”
  男人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主子要先听哪个？”宋黎兴致勃勃道。
  “要么现在滚，要么赶紧说，你要选哪一个？”容潜道。
  宋黎捂了捂嘴，知道自己是飘了，赶紧正了正脸色：“皇后的蛊毒解了。”
  闻言男人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再说一遍。”
  “皇后的蛊毒解了，就在您晕过去不久皇后忽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里头有一只死掉的蛊虫。“宋黎说，“丞相大人说，蛊虫死了，说明蛊毒已解。”
  这个好消息几乎是在瞬间就冲淡了容潜方才有些焦躁的情绪，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了。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惑：“这蛊毒，是有什么契机解开的呢？”
  “丞相大人推测，是因为控蛊的人死了，所以这蛊毒便自然而然解开了。”宋黎说，“容巡死了，就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客栈里，沈统领之前秘密安排了许多人在京中暗寻他们的下落，就在今日午时您刚出事不久，找到的。”
  “怎么死的？”他问。
  “勘察了现场，应该是被林小姐拿剪刀刺入颈脖而死，林小姐她……”
  “她怎么了？”容巡忽然紧张起来。
  “林小姐也自刎了。”
  “……”容潜沉默许久没再出声。
  根据这些信息，基本可以推断出林云初对容巡下手的时间，是在陆桑桑突然对他发难之后。
  结合前几天她留在筝儿身上的线索……
  她终究还是为了大义牺牲了自己心爱的人，也牺牲了自己。
  “澹台靖呢？抓到人了吗？”容潜问。
  宋黎点头：“抓到了，也是赶巧了，林小姐刚咽气，澹台靖他们便准备要逃，沈统领的人便到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容潜轻轻闭了眼，回想起年幼时的情景，那时的容巡还是他的二哥，林云初还是他憧憬许久的妻子首选，如今……却都已化作云烟，消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