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封后大典

  林云初在信中提醒他注意阿曦和自己的安危,甚至透露出容巡要在封后大典上动手的计划,但却半点未提到他们现在落脚何处,想来在筝儿身上留下这张字条也是经过长时间犹豫之后才下定决心做的。
  她不愿他们被伤害,却还想保容巡一命。
  对于林云初的做法,容潜不好评价对错,却对她在这样的境况下愿意冒险提示心存感激。
  只是即便知道封后大典或许会出乱子,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交代沈砚,让他在京中挨家挨户秘密搜寻容巡的下落,他们应该一共有四人同行,澹台靖、容巡、林云初,还有澹台靖的一名得力属下。容潜吩咐道。
  宋黎:是。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封后大典已然到来。
  陆桑桑被瑞珠唤醒后,第一时间被床头的木匣子吸引,匣子没有盖上,厚厚一叠手记就那么大剌剌映在陆桑桑视线中。
  她神色有些迷茫,瑞珠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看样子小姐大概又忘了很多东西。
  陆桑桑将最上面写了日期的手记一张张仔细看过,这才回忆起什么:今天是封后大典?
  瑞珠点头:是,小姐起床吧,宫人们在外等着给您熟悉换妆呢!
  好。陆桑桑心里还是胆怯的,但这份胆怯远远小于即将要成为容潜的皇后带来的激动和欣喜,而且他不是说过,让她相信他,把一切交给他就好。
  宫人们捧着凤服金冠进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照陆桑桑的吩咐,将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搜走了所有锐利的物件。
  瑞珠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心里有些不太好受,她看向陆桑桑,其实小姐心里什么都清楚的吧!
  铜镜中的女子娥眉轻扫、朱唇点砂,陆桑桑自己看着都忍不住呆了呆,这是她吗?
  小姐啊不,现在应该叫皇后娘娘了,娘娘今天真好看。瑞珠看着镜子中人道,就是太瘦了点儿,脸颊都没肉了,这里这里在敷些粉。
  瑞珠一边赞叹一边指挥,陆桑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让她放松了许多,她往后靠了靠,肩膀渐渐耷拉下来,显然十分享受这短暂而热闹的时刻。
  娘娘,您别睡着了啊!瑞珠见她歪斜着脑袋半阖着眼,显然一幅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模样。
  闻言陆桑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方才自己睡着了?
  她使劲儿闭了闭眼,坐直了身体。
  方才放在这里还有一支梅花簪呢?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妆的宫人忽然道。
  不会是弄丢了吧?瑞珠急忙蹲下身子四处找,可惜一无所获,会不会是从库房取出来的时候就少一支啊?
  不可能,奴婢们都点了数才送过来的,而且方才奴婢还看见那簪子就在那儿放着呢!
  婢女手指着陆桑桑面前的首饰盘,而此刻里面只有一对展翅的凤簪。
  陆桑桑头上的金冠已经戴上了,有些不太方便地左右看了看,有伸手在宽大的凤服上摸了摸,确定她们口中的梅花簪没有无意中掉在自己身上。
  库房里还有两支,要不去库房总管那儿报备一声,再取一支来吧!有人提议道。
  负责的嬷嬷手足无措立在一旁,惊慌不已:这弄丢了宫里的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陆桑桑见状,思索片刻道:去库房取吧,就说是我不小心弄丢的,不知道丢在哪儿了,大家还在找呢,为了不耽误吉时,先取一支出来。
  这众人面面相觑,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一个小小的意外,虽让人心惊胆战了一番,好歹也是顺利解决了。
  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分跪在殿外两侧,所有人伏身在地,陆桑桑看着眼前长长的道路以及道路尽头数不清的台阶,竟有些恍然,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她与容潜并肩的这一天。
  走吧!男人在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陆桑桑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点了点头,说到底她还是紧张的。
  被牵着一步步走向那尽头的台阶,她从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像是已经走了很远,却还未抵达终点。
  就是这个时候,动手。
  仿佛有只恶鬼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在耳边呢喃,陆桑桑身形一滞,手心迅速变凉,就连一旁的容潜都感受到了。
  如何?澹台靖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紧张。
  容巡眉头微微蹙起,睁开眼:她还想与我抗争。
  寄生蛊一旦种蛊成功,不是对寄主有绝对控制的吗?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澹台靖神色凝重,一旦错过这个时间,再动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封后大典的流程以及每个流程大概耗时多长时间,容巡是知道的,而且这个时间文武百官俱是跪地伏身,帝后有什么异样,他们也不会及时发现,即便有人发现,也不可能再第一时间作出反应,阻止意外的发生。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容潜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让所有人见证容潜的死,不能给任何人从长计议的时间。
  澹台靖与容巡交谈着,没人注意坐在一旁缝补衣物的林云初不小心被针扎破了手。
  指尖上冒出一滴圆滑饱满的血珠,林云初默默将指尖含入口中,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陆桑桑不自觉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将那如影随形的声音甩掉,可惜并未成功。
  容潜已经看出她的异常,紧紧攥住她的手,眼前的台阶还有三层,只要走上去,后面便是大殿。
  你快走!陆桑桑的声音在发抖,口齿有些不清,被握住的手不断挣扎,想要脱离男人的控制。
  别怕,相信自己,相信我,我们马上就到了。男人牢牢攥着她纤细的手,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在一片朝贺声中,耳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朝他最致命的地方,一击即中。
  一击即中
  最致命的地方
  陆桑桑瞳孔猛地瞠大,口中已经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未被禁锢的右手却不受控制,袖中有东西滑落,她准确握进了手中,猛地刺向男人心口的位置。
  位置不够深,用力,你在犹豫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手甚至还没来得及从男人的胸口上移开,而那插在男人心口上的凶器俨然就是宫人们在梳妆时遗失的梅花簪。
  皇上!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立在大殿一侧的沈砚。
  不要声张。男人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却一把揽紧了女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陆桑桑行凶的手,不让她再有机会将凶器刺入更深。
  百官在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帝后在丞相大人和沈统领的簇拥下进了大殿,随后殿门紧闭。
  你在干什么?不起眼的客栈里,澹台靖看着眼前的情形,当即傻了眼。
  林云初沾满血的手从颤抖着从那把剪刀上移开,而剪刀却直直插在容巡的颈脖上。
  鲜血不停喷涌而出,只是眨眼便将容巡的衣服染了透彻,澹台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林云初:叶鸣、叶鸣,快去叫大夫来!
  不行,他可不能死,他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宫中什么情况尚且不明朗,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容巡满眼惊恐和不可置信地瞪着方才对他行凶的女人,那个几天前还在对他说,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的女人。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林云初瘫坐在地上回看着他,面容平静,而眼泪却早已顺着脸颊滑落。
  早在鬼山时她骗陆桑桑说蛊书被容巡烧了,其实是她自己烧的,因为她看到了解蛊的方法,只要以血喂养蛊虫的控蛊人生命殆尽,寄生蛊便自然破解。
  不过蛊毒虽解,蛊虫在身体里寄生时间太久还是会对寄主产生一定不好的影响,可能心智减退,也可能记忆出现混乱,甚至失忆。
  不管如何,至少是能保下一条命的。
  她怕陆桑桑他们得到蛊书,会对容巡赶尽杀绝。她有私心,她好不容易跟他团聚,又怎么会希望这场重逢只是镜花水月。
  她骗了所有人,只想着终有一天容巡会放下这一切,可惜,终还是她和筝儿比不上那个帝位,那个在他心中根深蒂固足以让他疯魔的执念。
  叶鸣闻声而来,看着眼前的惨状,第一时间探了探容巡的鼻息,而后冲澹台靖摇了摇头。
  林云初亲眼看着容巡慢慢阖上了双眼,没了气息。也好,在一切还没乱掉之前,结束吧!
  这下,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她话音一落,猛地抽出叶鸣随手放在地上的剑。
  快拦住她!澹台靖喊道,现在这个局面手中的筹码能多一个算一个。
  不过可惜叶鸣还是晚了一步,长剑已经划上了林云初纤细脆弱的脖颈。
  咣当~
  长剑落地,林云初倒在容巡身边,她颤颤抓住他的手。
  这一回,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了!